薛府跑马场。
陆映负着手站在栏杆边,看钱多宝从远处牵来一匹骏马。
德顺匆匆凑到他耳畔,低声禀报道:“殿下,沈夫人不知怎的触怒了太子妃,太子妃罚她跪在院子里,好些官夫人和小姐都瞧见了。薛夫人和薛绵绵姑娘在后院忙着互诉衷肠,还不知道这事儿。殿下,这样大冷的天,您看……”
陆映淡漠:“她那种性子,岂肯吃亏?”
“若是从前,沈夫人是万万不可能吃亏的。只是今儿也不知怎的,沈夫人和往常不大一样,连辩解的话都没说一句。奴才让底下的小太监远远盯着,说是沈夫人看起来有些心灰意冷的样子。”
薛伶闻言,在旁边笑了起来。
陆映瞥向他:“利用钱多宝进府请安,让太子妃嫉恨沈氏对她下手,这就是你的手笔?”
薛伶一副纨绔姿态:“殿下又不喜欢沈氏,微臣不过是让她罚跪片刻,这才哪到哪儿?比起她设局安排薛绵绵回归薛家,微臣这点手段着实不算什么。”
说着话,钱多宝已经把马牵过来了。
薛伶利落地翻进栏杆:“这就是你从西北给我买回来的马?”
当初钱多宝能走陆映的门路,完全是薛伶暗中牵线。
这匹马,是钱多宝对薛伶的谢礼。
钱多宝笑容讨喜:“此马名为照夜玉狮子,通体珍珠似的雪白,身上一根杂毛也没有!您瞧瞧这鬃毛,就跟那上好的缎子一样!此马矫健敏捷日行千里,正所谓‘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这匹照夜玉狮子,跑的那是比天边儿的流星还要快!”
薛伶拍了拍照夜玉狮子,很是满意。
他正要骑马跑上几圈,陆映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比他更快一步翻身上马。
他握着缰绳:“孤正好缺一匹坐骑。”
薛伶:“……?!”
他眼睁睁看着陆映策马疾驰一骑绝尘,终于绷不住了,忍不住破口大骂:“陆映,你故意的吧你?!我只不过稍微算计了一下沈银翎,你就要抢我的马!那她抢我女人,这笔账怎么算?!自古以来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陆映,你也太重色轻友了吧你?!”
回答他的是跑马场扬起的灰尘。
薛伶咳嗽了几声,气急败坏:“你们一个抢我女人,一个抢我的马,这日子没法儿过了!没法儿过了!咱们还谋算什么,赶紧散伙吧!”
珍珠白的照夜玉狮子,宛如闪电般出现在薛伶面前。
陆映居高临下,玄衣猎猎:“你说什么?”
储君虽然年轻,却已隐隐有君临天下的气势。
薛伶讪讪:“没……没什么……”
陆映神情凛然,带着照夜玉狮子走了。
钱多宝拱手作揖,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直到陆映消失在视野中,才小心翼翼地抚了抚胸口:“我的乖乖,这太子爷也太吓人了吧?”
他说着话,又望向薛伶。
太子爷牵走了照夜玉狮子,小薛大人看起来虽然挺生气,但眉眼间并没有什么怨恨,竟不像是他平日里睚眦必报锱铢必较的小气模样。
他陪着薛伶往前院走,好奇道:“小薛大人,那马儿……”
“太子喜欢,那就给他。”薛伶满不在乎,“我与他之间,永远不必生分。”
他骂归骂,但心里并没有舍不得。
连他这条命都是陆映救的。
不过区区一匹照夜玉狮子,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