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捻着佛珠,浑浊的老眼里掠过暗芒,瞥了一眼屏风后。
屏风后的黄衣少女会意,端着茶水点心款款走了出来。
她的声音如烟水般缥缈空灵:“表哥万福。”
陆映没看她。
郦珠笑道:“沈姐姐会伺候人,又精通佛法,皇姑奶奶每次上香祈福,最离不开的人就是她了。这些天见不到沈姐姐,皇姑奶奶心里着急,表哥莫要见笑。”
她一边说,一边把茶点放在陆映身边的花几上。
她生得美貌,纤纤玉手保养得宜,新涂着大红丹蔻,搭配天青色冰裂纹瓷盏,瞧着十分赏心悦目。
陆映却没用那些茶点。
他起身:“如果皇祖母是问她的事,孙儿自始至终就一句话,她在小坎寺静修。其他的,孙儿一概不知。”
郦珠眼睁睁目送他离去,忍不住用指甲深深划过茶盘底部。
她眉尖锁愁,却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她捧着茶盘,柔柔屈膝:“表哥慢走。”
陆映回到东宫,薛伶还没走,正跷着二郎腿坐在他书房吃点心,含混道:“刚刚俞青衡派人给你送信来了。”
陆映拆开信。
老师在信里质问他,他把沈昭昭弄去哪儿了。
他把信按在桌上,正要提笔回复,德顺又进来禀报,说是崔季求见。
薛伶乐不可支:“估计也是来问你沈银翎下落的!”
很快,那位年纪轻轻的刑部侍郎就匆匆进来了。
朱色官袍衬得他肤白清隽,眉目间像是蕴着一场轻寒的春雨。
他声线清冷:“殿下究竟把沈夫人藏到了哪里?您不必拿小坎寺搪塞微臣,微臣这两日派人去过小坎寺,海棠和微雨虽然守在那里,但禅院里面根本没有她的身影!”
陆映面无表情。
合着那狐狸精不见了,全天下都跑来问他要人。
老师和皇祖母也就罢了,连崔季都来了。
怎么,他欠他的吗?
陆映的视线掠过崔季额前的那缕白发,狭眸里浮现出几丝戾气:“比起她去了哪里,孤更好奇,你那日是怎么从国库里拿到血灵芝的。”
父皇一向抠门。
就算是他这个亲生儿子索要国库里的宝物,他都要推三阻四。
更何况崔季?
崔季眉目如山:“殿下的这个问题,似乎和沈夫人去了哪里没有任何关系。微臣和沈夫人是患难之交,殿下一日不肯告诉微臣沈夫人的去向,微臣就一日不会罢休。哪怕掘地三尺,微臣也要找到沈夫人的下落!也叫殿下知道,这世上还有人一直在找她!”
陆映目送他拂袖离去,吩咐桂全:“去一趟甲库,把他的甲历拿过来。”
崔季的甲历上,记录的生平很简单,母亲早逝,父亲不详,是在村镇里吃百家饭长大的。
薛伶凑过来瞧:“这也看不出什么啊。”
陆映的指腹落在崔季的出生年月上。
他声音极凉薄:“往前推十个月,正是父皇北巡的那段时间。”
薛伶的瞳孔微微放大:“你的意思是,崔季的生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