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想安安稳稳度过这一年时光,来年春天顺顺利利地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她垂着睫毛,忍不住抖如筛糠:“我我我……我这就去戴……”
她想立刻回自己闺房,薛伶却玩味挑眉:“我是鬼吗?叫你怕成这样?”
薛绵绵暗道,他不是鬼也和鬼也差不多了。
他甚至比鬼还要吓人。
她回避着他的视线,小心翼翼道:“你是兄长……”
“兄长……”薛伶品着这个词,似笑非笑地睨着她,“偷走我的身份那么多年,如今,你也有脸称呼我兄长吗?怎么,父亲母亲把你收为养女,你就真当自己是薛家小姐了?”
薛绵绵小脸煞白,眼眶迅速浮红,嗫嚅道:“我已经赎罪很多年了……”
甚至……
甚至连姑娘家最宝贵的东西,也被薛伶夺走。
她不知道还要怎么赎罪。
而且她留下来,也并不是贪图薛家的富贵。
她甚至都想好了,将来出嫁的时候,绝不拿薛府的一针一线……
沈银翎揉了揉太阳穴,牵起薛绵绵的手:“晴晴快要带着那坛酒回来了,咱们去垂花厅。”
薛伶扫了眼沈银翎,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鬼影似的飘走了。
沈银翎好奇:“他在薛家,一向这么神出鬼没吗?”
“可不是?”薛绵绵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唯恐薛伶又从哪个角落冒出来,“昭昭,我太怕他了,将来我一定要嫁的远远的,嫁到他的手伸不到的地方去!”
沈银翎和薛家姐妹用过午膳,才乘坐马车返回沈园。
午膳时饮了两盅梅花酒。
那酒酿的后劲有些大,她撑着额头,脸颊泛着浅浅的酡红。
抵达沈园门口,驾车的微雨犹豫道:“夫人,咱们园子好像出事了……”
沈银翎缓了缓酒劲,拿折扇挑开马车门帘。
官差包围了沈园,一副要查抄的架势。
沈行瀚负手站在门口,大理寺卿正和他低声谈论什么。
瞧见她,两人顿时停下交谈。
大理寺卿张可远抬了抬手,立刻有官兵团团围住了马车。
微雨呵斥:“光天化日,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张可远怒喝,“沈银翎劫掠沈家二公子沈行雷,私自囚禁滥用私刑,人证物证俱全,你说本官干什么?!”
微雨脸色一变。
这些人,竟然发现了藏在沈园密室里的沈行雷!
沈行瀚盯着沈银翎。
暮春的阳光照落在她的脸上,少女冰肌玉骨容颜娇艳,额角垂落的金流苏折射出华贵的暗芒,即使东窗事发,也依旧沉静从容,只左手暗暗捏紧了泥金镂花小折扇,发白的指关节出卖了她藏在心里的一丝慌乱。
他弯唇,眼中却不见暖色:“堂妹,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狠毒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