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银翎摇开泥金小折扇。
这扇子是在江南的时候,罗锡白特意花重金从东海购置给她的。
都说迦南木有价无市、万金难求,这扇子却是用一整块迦南木沉香雕琢而成,每一支扇页都细细镂刻出春夏秋冬的花纹,颜色像是黄莺的羽毛,在光下又折射出墨绿色泽,散发出沉香特有的雅致甘香,扇柄悬挂金丝编织的同心结,十分精致华贵。
世上仅此一把。
纤白的指尖轻抚过扇骨的纹路。
沈银翎悠悠道:“你们要我背叛陆映——或者说,背刺陆映。”
燕喆岷把青铜弯月匕首重重按在矮案上,正是当时刺伤沈银翎的那一把。
“你们中原有句话叫作‘先礼后兵’,可小王却不屑对郡主用这种手段。”他用鹰隼一样的眼睛盯着沈银翎,嘴唇的弧度带着威胁意味,“小王此生敬佩的女性不多,郡主算是一位。我以为,咱们三人合作,将会很顺利也很愉快。”
沈银翎轻哂。
不屑用,不也还是用了?
陆争流挽袖斟酒:“到底肯不肯合作,沈姐姐给句话。”
另一边。
薛伶进宫来找陆映:“殿下,灯火花会已经开始,白灵锁定了他们的画舫。”
东宫的石榴花快开了,火红色的花苞密密麻麻地藏在碧绿枝叶里。
陆映踏出殿槛,阶旁落着一层薄薄的花苞。
他面色一如既往的清冷从容:“人手都安排妥当了?”
君臣二人秘密说着话,沈云兮带着宫女们就躲在不远处的回廊拐角,可惜距离太远,她压根儿听不清楚他们的对话内容。
她咬牙切齿:“听说今夜京城里面要举行灯火花会,本宫昨日屡次三番央求殿下带本宫一同出宫观看,可殿下始终不肯松口。没想到,他竟然要和薛伶一块儿去看!这叫什么事儿?!”
那君臣二人正穿过石榴树。
陆映玄衣金簪清冷矜贵,薛伶朱袍猎猎昳丽俊俏,看起来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再加上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如此出双入对简直令沈云兮想入非非。
“可恶!”沈云兮一拳捶到廊柱上,“本宫从前一直觉得宫外的狐狸精是个女人,如今看来,也并非没有可能是个男人!本宫上学那会儿,就曾听人提起过史上有不少国君和臣子不清不楚,所谓‘断袖之癖’就是这么来的,没想到太子殿下和薛伶……咦惹!”
她嫌弃作呕,瞪着薛伶的眼神快要喷火。
莲心小心翼翼道:“应当不至于吧?太子殿下不像是有断袖之癖的人呀,也许他们只是单纯出宫办事。”
沈云兮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薛伶的背影,宫灯下的脸色扭曲狰狞:“不至于?怎么就不至于了?怪道这姓薛的小子整日里穿得红红绿绿花枝招展,原是冲着勾引太子来的,呸!莲叶,备车,本宫这就去抓他个现形,看他往后还怎么勾引太子!”
顿了顿,她又没好气地瞪了眼莲心:“你就不必跟去了。”
沈云兮的车驾远远跟在陆映的车驾后面,很快离开了东宫。
莲心担忧了片刻,想起什么,连忙派人把沈云兮出宫捉奸的消息告诉给沈行瀚。
她算是发现了,自打张嬷嬷死后,太子妃就宛如脱缰的野马,谁也控制不住她了。
如果今夜任由她胡作非为,还不知道要捅出多大的篓子,只怕将来迟早要被太子殿下厌弃。
还是得请大公子出面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