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王落座,凌秋远小心翼翼,捧着酒坛站得远远的。
楚月眉头一皱,“过来——”
凌秋远咽了咽口水,“殿,殿下,我身上脏,还不好闻。”
“磨磨唧唧的,滚进来喝。”
楚月不耐烦道。
凌秋远只得来到人群之中被簇拥。
少年眼神清亮地注视着楚月。
“殿下,我不脏吗?”
“脏——何为脏?”
楚月席地而坐,长腿随意一放。
她牛饮了一口烈酒,宛若炽烈的火焰穿肠过肚,燃烧着五脏六腑,整个胸腔都积郁着一场风暴,血液流淌如杀人之刀,侧眸看了眼满腹委屈的少年,方才继而道:
“天赐全身,身无长进还自鸣得意之人是为脏!
作恶多端,毫无良心还不知悔改之人是为脏!
杀人放火,贪财好色还凌弱幼小是为脏!
凌秋远,你占了几样?你哪里脏了?”
掷地有声的问话,让凌秋远神情恍惚,眼神空洞却渐渐地凝聚出了一团光火。
他泪眼婆娑地看着楚月,吸了吸鼻子,然后猛地灌了一口酒,却呛得剧烈咳嗽。
“诸位。”
楚月举杯相邀:“日后在云都,还得仰仗诸位了。”
她把他们,当做平等的人。
帝王之道,君主之术暂且被摒弃于脑后,她只知人生有凌云仗义,朋友间也有难能可贵的情谊。
众士兵受宠若惊,心绪复杂,连忙端起酒杯回敬新王。
而这一日的时间让他们觉得过去了好长。
仿佛和新王认识了许多年。
甚至埋下了一颗种子,生出了许多的冲动。
想为新王抛头颅洒热血,立一番皇图霸业死在路上又何妨?
“好男儿志在四方,坟也在四方。”
秦邵华高举起举杯,沉声道:“为殿下肝脑涂地,是我等职责所在,硝烟之下必有亡魂,若埋骨他乡,死在路上,是我等之荣幸!”
“好男儿坟在四方!”
无数人高举酒杯,扯着嗓子喊到面红耳赤脖子粗,太阳穴突起些许的青筋。
楚月微微一笑,看了眼萧离。
萧离把楚月写好才拓印完成的心法和步法、剑诀发了下去。
共有三类心法和七类步法和五类剑诀,根据每个人的根骨、天赋、造诣混合搭配送到了士兵们的手上。
当酒过三巡的士兵们接过这些心法时,神情却是茫茫然的,宛若定格住了。
很显然,再钝的人这会儿都明白了过来,青云宫外的那会儿,新王是为了彻彻底底地了解他们的骨骼身形,而不是为了要他们清白家世。
新王才出关,就把这么多么人的训练给搭配好了。
赵策安吸了吸鼻子,眸子红了一圈。
“策安兄,你眼睛怎么了?”凌秋远眼睛泛着泪光问。
“想娘了。”
“巧了,我也是。”
俩男儿泪光闪动,小心地呵护着这些独一无二的心法。
钱燿舵和陆猛快步而来,抵达楚月的身边:“楚王,我们去查了,云都确实有一座百烈苍雷矿,只是空空如也,还有毒气蔓延,刺激了云都的凶兽,使得民怨四起。”
凌秋远眨巴了两下眼睛:“殿下该不会为我们量身定做心法以外,还处理了一桩云都公务吧?”
“错了。”
屠薇薇端着个巨碗喝酒。
闻言,从巨碗里抬起了脸,摇摇头。
凌秋远等人重重地松了口气。
果然,新王血肉之躯,哪能连轴转在一日之间做这么多的事呢。
屠薇薇说:“不是一桩公务,是殿下把这段时间累积的公务都处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