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小禄、小寿,这三个其实年纪差不多大,和我以前都一块儿玩耍过。”小池回忆起以前的小伙伴,都还没长大,就已飘零入土。
“小福是七年前痢疾死的,小禄失足跌死,也得好几年功夫了吧?想不到这次轮到了小寿,他年纪最小,以前就是个胖乎乎的小崽子,就知道追着我和他两个哥哥转圈跑,怎么就得了这怪病?”小池伸手揉了揉眼睛,往事不可追,如果细数下去,他有太多朋友夭折了。
“节哀。”祝平安碗里的粥也不香了,他心情很沉重,原来这周目,福禄寿三兄弟是这么一个个的夭折。
“他的父母,才要节哀。我们的难受,不过只是瞬间,很快新的死亡就会覆盖掉昨天的悲伤。”小池埋头吃着红薯,实话实说。
他们的父母该如何伤心,祝平安无法想象,也不愿去想,就像大脑要自动忽视极为痛苦的事,他现在想的是,接下来会遇到怎样的厄运。
在这里,很多人都会无缘无故的死亡,时间像是最残忍的敌人,一个接一个的剥夺人的希望,直到压过底线。
即使祝平安有重生的神器,他都觉得在这个镇上喘不过气来,挣扎得要窒息,何况是那些更绝望的土著?
能够理解他们的冷漠和残忍,在这里,每一个人都置身于阴沉的墓穴里,每一个灵魂都是孤独的,没有人会在意邻居的死亡,没有人顾得上哭泣昨日的伙伴,只有不顾一切的努力,加上运气,才能在这里艰难的活着。
可是小池……
祝平安在这里唯一的朋友,他不愿看到小池也跟着死去。
“总之……无论如何,这段时间你都要小心,保护好自己。”祝平安放下碗筷,拍了拍小池的背。
“你不要担心我,我最近几乎都是昼伏夜出,即使有传染性的病……”小池忽然想到什么,很担忧地看着祝平安,“药房,药房才是最危险的地方,你和孙医生会第一时间接触到病患,你才要更加小心。”
如果真有传染性,病人抬进来时,只要搭把手,或者离得太近不小心碰到,也可能感染。
小池想到这里,忧心忡忡,已然忘却了小寿子的死亡,他跳起来,到处找手套,想让祝平安全副武装起来,可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不要担心我,手套也没用,如果真有传染病,有些哪怕不直接接触,也会有风险。”祝平安把小池拽回来吃饭,他已经死过几次了,并不怕死亡,只是厌恶不明不白地被剥夺生命。
“可是……”
“而且有孙医生在,别担心。”祝平安继续安慰着小池,心里想的却是那场始终压在心头的黑雨。
到底要做什么,才能避免这样的悲剧继续发生?
祝平安哪怕能进出镇长的家里,能看到那煞气在少奶奶肚子里酝酿,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阻止。
只能盼望孙医生能开出一味良药,将这平安镇护住。
祝平安今日在山神庙待久了些,多陪陪情绪低落的小池,反复叮嘱他最近背尸也需小心,像个操心的家长,等离开山神庙回去药堂时,星斗已经漫天。
没有月亮的夜晚,即便满天繁星,也总觉得浓重。
将星闪烁着光芒,浅浅的血色在暗中浮动,无法点亮沉沉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