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有什么关系?”温璨又开始剥虾。
他手指长,骨节分明却又并不过分突出,竹子一样修长拔节的模样分外好看,哪怕剥虾也有股高洁贵气的感觉。
无比熟练地又剥好一只后,他在小碟子里完成了一整圈的虾肉摆盘,红红白白的很是好看。
接着,他把这小碟子放到了叶空面前:“吃,不够我再给你剥。”
老爷子:……
叶空默默夹了一只虾塞进嘴里。
下一秒,老爷子就把勺子拍到了桌上:“我在跟你说话!”
“我不是已经回答了吗?”男人抬眼看他,一脸阴郁沉寂,“和我无关,所以不要问我。”
“……”
“……”
爷孙俩隔着桌子对视,一个怒意勃发,一个死气沉沉。
灯光在头顶愈加刺目。
众人大气也不敢出,外人也把自己当透明人的餐厅里,良久,才想起一声极深极深,仿佛要深入血液,连贯全身每一颗细胞的吸气声。
叶空看到老人闭上了眼睛。
像是做出一个极其艰难,却又一旦做下便无可挽回的决定。
然后,他睁开眼。
没有一点气急败坏,也没有任何怒意,他眼睛有神,语气平静的问温璨:“阿璨,爷爷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和这位叶小姐取消婚约,我还可以任由你任性一年,甚至两三年都行——只要你有朝一日会明白自己到底该做什么,而你的继承人位置,始终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摇,大不了爷爷推迟几年再退休,你觉得呢?”
叶空看到对面的温荣瞬间耸起了肩膀,鼻翼也猛地张开了。
叶空还看到温莲刹那间瞥向温璨的眼睛,瞳孔像聚焦的镜头那样收缩起来,死死锁定在温璨的脸上,手却还在无比自然地往自己碗里夹菜,甚至险些落了空,夹到了碗外面,不过他很快就有所察觉,不动声色地挽回了。
叶空还看到,满屋的旁支子弟们,全都不约而同地朝这边看来。
他们瞳孔朝右瞥,朝左转,甚至微微歪斜身体,也要用余光看到这边的情况,这么做的同时,还有人在刻意发出喝汤的窸窣之声,夸张得出奇,在这讲究礼仪的豪门世家尤其显得异常,在场的所有人却似乎毫无察觉。
——真是滑稽。
叶空心想。
值得一画。
视线迅速往几个角落一扫,再看了看头顶灯光。
她正要收回视线,却对上了一束含着讥诮的目光——是秦见白。
对上她的视线,他似乎也愣了愣,随后便是一笑——就好像他俩心照不宣,都知道彼此在想什么似的。
叶空:……
在异样感再度升腾的时候,她听见了温璨的回答。
“我觉得,不怎么样。”
他在所有温家人或明或暗的各色瞩目里,面无表情的回答他眼神犀利的爷爷:“我不会取消婚约的,我也早就无意所谓的继承人之位了——您,难道还对我这个残废抱以期待吗?”
“……”老人又深吸了一口气,却没有动怒,而是又看向叶空,“叶小姐呢?如果温璨没有温氏财团继承人的位置,你还会愿意跟他订婚吗?”
“您这样的发问就像我们的证婚人似的。”
少女头也不抬,又给自己夹了一只虾:“如果老爷子认真听过秦家宴会上发生的事就应该知道,我叶空不是缺钱的人。”
说到这里她一顿,抬头看了眼温老爷子,突然笑了一下:“甚至,如果您要把温璨赶出家门的话,我还可以负责养他。”
她说完耸了耸肩,姿态潇洒又傲慢:“您孙子还算有用,我不介意的。”
一直都能控制自己情绪,再生气也依旧按捺下来了的老人,此时突然就一口气重重憋在了胸口,很快就涨红了一张脸,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叶空:……
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