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荣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变得更恍惚了。
他突然陷入沉默,好一会儿后,慢慢打开有密码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相框,凝视着,轻轻摸了摸镜面:“你还记得这张照片吗?是你十八岁那年拍的,你和你妈妈为了给我庆祝生日,在雪地里为我雕了一座冰做的城堡……”
温璨瞳孔无声一缩。
像是一次无声的海底地震,他无力抵抗,只能看着男人将那个相框转过来,推到他面前。
他脸上带着怀念而悲伤的笑,满含情深的声音源源不绝地传进温璨耳里。
“……我还记得,你妈妈当时被冷得发抖,虽然戴着手套,却还是把手冻成了萝卜,你男孩子比他好一点,但也流了鼻涕,可你们都朝我笑……我一直都记得,我永远都会记得……”
相框里,女人正灿烂又得意的龇牙大笑。
她一只手环着身旁少年的肩,不顾少年满脸的不情愿,把他勾得弯腰,一只手在脸边比着千篇一律的剪刀手,在他们背后,一栋精致华美的冰雕城堡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城堡的上方,挂着一个小小的牌匾,牌匾同样是冰做的,上面刻着四个字:“温荣的家”。
“我真的……”中年男人沙哑的嗓音穿透了空气,“我真的好想你妈妈……”
温璨怔怔的盯着那个相框。
女人的笑容和不情愿却无奈弯身的少年被永远定格在那天的阳光里,那时的他们还有无数的明天,还有挥霍不尽的爱和梦想,可如今玻璃上倒映着温璨的脸——他坐着轮椅,面色惨白,眼神漆黑,不像活着的人,倒像无法往生的鬼。
少年在相框里明亮的眼和无奈微翘的嘴唇,与相框外温璨怔怔收紧的冰凉眼瞳交错重叠。
恍惚之间,他险些要以为至今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