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桃花山是桃花山的余脉。山前二里处有一个桃花山庄,再往前约五里处有一个桃花镇。今日正是集市,街面不大,然十里八村前来赶集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集市前一老媪领一女孩,七八岁,面黄饥瘦,摆碗乞讨。
这时,过来一对显然是姐妹俩女孩,大的有十六七岁,小的十岁出头,均俊俏水灵,着粉红衣和粉红披风,背着剑,格外出众。
只见那小的对大的说:“姐姐……”并用手指了指十米外,热气腾腾的包子铺,继续说:“我去买几个包子给她们。”大一点的,应允,说:“我到前面胭脂摊……你随后就来。”说着便往前走去。
小的女孩到包子铺买了三个包子,转回,放在碗里,顺手拎起一个递给那乞讨女孩。就在此时,一只脚把地上的碗儿连包子踢飞了。
小女孩明显是练家女,噌的一声,敏捷地后退了两步,顺手拔出背后的剑。她见对面是两个十五六岁着黑衣的黑小子,瞬时明白,顿喝:“尔等黑龙教,敢在这撒野……”面无惧色,递剑就上。
这二人自认托大,大的对小的说:“咱不用刀且陪小妹妹玩玩……”剑光闪,拳生风,三人战成一团。
“小姐姐,我来助你……”那女孩斜眼一扫,见是一村童打扮,年岁和自己相当,施展标准的行云折柳剑法,知是本派弟子,前来帮忙,忙说:“小心。”手不停歇,四人又战在一起。
两个黑小子对视,邪笑一声,打斗中抢占一处上风处,其中一个掏出一包东西,用掌力打出:“两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让你们尝尝本教蚀功散的厉害……”。
“邪教徒不得猖狂……”原先那大女孩闻打斗声,折回支援。身法快,动作迅速。
这二人见来者不弱,下毒已沾点便宜,使个眼色,立即施展黑龙教草上飞轻功而去。戏弄声抛下,“小姐姐,小妹妹,下次哥再陪你好好玩……”
“你中毒没?”大女孩问小女孩。小女孩摇摇头。再看那半路杀出的村童,精神萎靡。
“他准中毒了。”小女孩肯定说。
“走,回家找爹爹去。”大女孩抱起村童,与小女孩一起施展逍遥派陆地腾飞术轻功,奔家—桃花山庄疾去。
桃花山庄庄主钱俊生,子承父业,拥有传统三进三出样式房屋近百间,良田小三百亩,还在各地有米行、典当等店铺。
山庄虽不华丽,然门楼崇高,院墙高约有一丈,足有气势,是当地实力雄厚的名门望族。
他与妻吴氏育有长子钱诗鹏,长女钱诗月,次女钱诗韵。此刻,他正在书房阅书。
“爹爹,快救人!”他见两个女儿慌张入,长女诗月还抱一个男童,“中、中魔教蚀功散。”诗月惊慌说。
“他是谁?”钱庄主问。
“不识。”诗韵抢答,“他会使本派行云折柳剑法……”
“好,放下。”钱庄主边说边席地摸那男童脉息。“是中毒了。”说着双掌抵那孩童后背。“我运功驱毒,你俩一旁守护……”足有一柱香时间,那村童头直冒热气,面色逐渐红晕。他诧异,按常理中此毒不应好的如此之快。逐停功,查脉,确定真气流转正常。
村童真气力微然纯,他知道是孩童自身的,论功力不足一成。为保险起见,再探,唉,下面还有一股真气,心惊。这股真气阳而纯,其修为比自己还略胜一筹。又再探,大惊,深部还有一股真气,又阳又刚又纯,绵绵不绝……
是师父的真气,是师父返老还童,有意试探自己……他不敢怠慢,马上单膝跪地,拱手恭敬冲那村童一拜说“不知掌门师傅驾到,弟子有失远迎,请恕罪。”
诗月诗韵二女,更是莫名其妙,忙随父一起,参拜起那村童。
那村童不是别人,正是桃娃。他忙跪地“谢大伯救命之恩,我不是……”声音转洪亮,“敢问大伯是不是桃花山庄庄主,逍遥派第三大弟子钱俊生?”
敢呼其父名讳,二女吃惊。“吾正是钱俊生。”钱庄主答。
“小侄我姓李名豪,是掌门爷爷命我投奔于您,习武报仇。”“你是……?”“我父是七公子,我母是小桃红。”李豪答。
“噢。”钱庄主这才明了。示女搬坐,众人落坐后,继续说:“你是本派忠烈之后,你父母与秋叶同为师父他老人家关门弟子,未见面,然师父早已告知。前几日桃花山圣地,魔教大敌入侵,幸大师兄洪大柱舍命毙了本派二师兄这个逆贼,又幸你父母舍命歼灭魔教顶尖高手三大护法,这才保全师门圣地和师父他老人家安危。知此事,我对师兄师弟师妹们的壮举,肃然起敬,同时令我汗颜……”说着,钱老庄主眼睛湿润,便转了话题。“你体内有三股真气,第一股小,是你自己的。那么第二股……?”
李豪答:“是我父母给的,说留保命用。”
“第三股真气阳刚纯……那是掌门师父的。我曾蒙他老人家点拨武功,输入一两丝真气,终生受益,故识得。那你……?”钱老庄主又问。
“这掌门爷爷给的真气,小侄实不知。但有可能是父母去世,掌门爷爷来看我,睡梦中赐的吧。”李豪如实回答。
钱老庄主喜色满面,说:“晨闻喜鹊叫,应了贤侄贵客到。方才闲谈中知,你比诗韵大两个月,应为兄,诗韵为妹……对内互称师兄妹,对外称公子。侄儿,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这儿就是你的家。”
晚上,钱庄主在床上对妻吴氏说:“今天师侄投奔你我,我高兴啊。为了不愧对师门重托,两日后,叫诗韵作伴,上午练剑练拳术,下午随你习文,晚上练内功,一日不得懈怠。老妻,你书香之家,琴棋书画皆能,理应出力,你看这样成吗?”
吴氏也是逍遥派弟子,忙说:“老爷安排甚好。我瞧李家师侄,根骨好,聪慧过人,前途可期,愚妻敢不尽力?”
他二人甚是欢喜,又议论安排一番,才入睡。
鲤鱼跳龙门,村童变公子。李豪当晚暂住豪华客房。同时钱庄主已命人翻修一屋,待不日竣工,再叫他入住。第二日晚,裁缝赶制四套新衣已陆续送达,两套儒服,两套练功衣。
清晨,钱诗韵领贴身丫鬟小青,赶来拾掇房间。
这儒服对李豪来说,是头一次上身……在诗韵和小青的帮助下,这才梳洗穿戴完毕。
人在衣,马在鞍。诗韵望着眼前风度翩翩的靓师哥,不由眼睛一亮,天上突然掉下一个伴,姐姐变妹妹也不错,心中暗喜。
豪爽健谈的钱诗鹏与钱诗月也赶来,看望父亲看重的师弟李豪。一时间,客房内小儿女们叽叽喳喳,笑声不断。
早上八点,是李豪诗韵练武时间,他们准时来到庄主书房内。钱庄主身材适中,目光炯炯。他呷了一口茶,开讲道:
“本派虚无武功分内功和外功以及点穴练丹制药等。内功是基础,最为重要。没有深厚内功做支撑,剑招拳术都是绣拳花腿,与庄稼汉子无异。外功是手段不得荒废,能补充内功的不足。”他呷一口茶继续说:“你二人身为逍遥派三代弟子,得父母关照,俱得真传,须勤练,晚上练内功,我再指导一二……须知本派内功练至八成以上时,捏花可伤敌,折枝即为剑,能练到来无影去无踪的陆地神仙境界……至于天上神仙,那只是一个传说。”
“爹爹,那你练成陆地神仙吗?”诗韵好奇抢问。
“为父受资质和机遇所限……放眼这武林,除师父和魔教屠德仁外,怕没有第三人。但前几日,他们大战,功力怕大打折扣了。”钱庄主眉角一皱,显然又担心掌门师傅安危。转话题,继续说:“再说兵器,魔教兵器上品有一铲二刀三剑四箫……之说,这铲有铲的优点,又兼有棍的优势,是屠德仁成名兵器。现传其孙屠天明手中,伤正道人无数。李豪,你箫呢?”
“在这儿。”李豪边答边递过身边的箫。
钱庄主接过,又说:“这把箫就是魔教位列第四的上古兵器,早在江湖中失踪。它是千年玄铁打造而成,刀剑棍棒均不能损之,看来它是于你们李家真有缘啊……”
李豪和诗韵均吃惊,身边有宝竟不识。“爹爹,这黑黝黝的东西,竟是宝物?”诗韵话快,抢问。
“上古留下来的,能吹奏又能当兵器使,能不是宝物?”钱庄主又说:“然此箫宜留在庄内,不得显身江湖,以免招识货的魔教抢夺,惹事端。”钱庄主饮一口茶,又道:“再说本教兵器分一棍二刀三剑……李豪,你把身边的剑递过来”。他接过,说:“棍是大师兄他们持有,而这把剑就是本门重要兵器—剑中珍品,系子妹剑其中一把,你父使箫,另一把必传你们秋叶师叔了。”
“当真?”李豪与诗韵又吃一惊。
“这能有假?此剑系精钢百炼所制,它削铁如泥,寻常兵器奈何它不得。李豪,你平日练剑,或日后出江湖可持此剑。”钱庄主稍停顿一下,继续说“为父蒙师父提携,专习行云折柳剑法,故爱收藏剑,今有十多把。其中一把腰缠软剑,也是精钢所制,名‘芙蓉’……”说着,他把案上剑递给女儿诗韵。“从今天起,这剑归你,作平日练功和行走江湖对敌防身之用。”
“谢谢爹爹……”欢蹦乱跳的诗韵拉着父亲的手撒起娇来,钱庄主眼露关爱之情。
李豪经钱师伯这一番指点,获益匪浅,也忙拜谢。
次日,李豪和诗韵随钱庄主来到庄后一处小桃林中,是山庄专用练武场。
钱庄主先让李豪和诗韵分别演练一遍行云折柳剑法和形意拳法后,讲解要点说:“你二人根基还算扎实。记住剑拳同理,剑要清灵逸动,虚实结合,招式不可使老;拳要丁字马步稳,下盘扎实,或进或退机动灵活,双拳护头护胸,或直拳或斜拳或上勾拳……灵活掌握。对敌时要调动真气,聚剑聚拳或掌内,瞄准对方破绽,务求一击必中。”停顿一下,继续说“我先作一遍示范,慢,稍加一点真气”说着便开始演练起来。
只见剑花朵朵,剑气逼人,拳拳生风,小树林在振动,颇现大家风范。
李豪和诗韵伸下舌头,面露难色。钱庄主看在眼里,大声说:“丫头,记住,只要功夫深,铁杵才能磨成针!”
又过数日,李豪与诗韵又准时来到桃林练武场。李豪说:“今天先练剑,还是先练拳,姐姐……”诗韵努下嘴。他知是说错了,忙说:“那日在集市,见你靓丽不说,心好,胆儿壮,还敢和魔教人开战,所以我不知天高地厚,喊姐姐,也冲了进去……”
“你也不赖嘛……”诗韵实话实说。自从那时起,诗韵内心泛起波澜,感觉这小师哥有点与众不同。
说话间,二人把剑拳又练了两遍。休息时,李豪手扶桃树,见物思人,陷入回忆之中……在这桃树下,是桃花山老家屋后桃林中,掌门爷爷收父母和秋叶师叔为关门弟子……就在那桃树下,父母自愉自乐,舞剑吹箫,吟桃花颂。他不由自主哼出声来,“桃花开,桃花红,树下一对小儿情意浓 ……”
“你吟得真好听,是谁作的?师哥,你想家了吧?”诗韵问。
“噢,是我父母自编的。唉,父母没了,只剩下三间小草房。”李豪伤感地回答说。
真像一个小姐姐,诗韵鼓励说:“师哥,咱们好好习武,日后为你爸妈报仇好吗?”
“好!”李豪诗韵二人手拉在一起,握的更紧了。瞬间,他二人似乎长大了许多。
又过数月,一日下午,钱老庄主在书房内,正与桃花镇三位长者商量捐款修缮镇内通往皇城主桥时,窗户半开,听得庄后练武场,传过来阵阵琴箫合奏声。知是妻把习文地点改在桃林中,又知这曲子是妻谱写的逍遥派出征军歌,还知琴是小女诗韵弹的,吹箫者是师侄李豪。
虽然他们并不娴熟,但琴声悠扬,箫声时而低沉时而高亢,便知进步了不少。为了不影响议事,逐合上了窗户。
时钟飞转,李豪到桃花山庄已三年了。正值春节,又恰逢喜事,桃花山庄张灯结彩,全庄上下忙得不可开交。小字辈数他与诗韵最小,然三年朝夕相处,情窦初开,各自埋在心底,只差一层窗户纸未捅破。
诗韵心灵手巧,动手剪大红喜字。李豪在旁夸说:“师兄大哥今日大婚,你这喜字准添喜气……”
诗韵应道:“等你洞房花烛时,姐姐,不,师妹,准剪一个更大更漂亮的喜字送给你……”
“谢姐姐……”李豪扮个鬼脸,罕见地小声说。
二人对视一下,扑哧一笑,均脸红,忙分开。
中午新娘大轿刚落地,钱诗鹏着新郎大红袍,胸戴红花,上前搀扶。
诗韵贴李豪耳边说:“嫂子是穆家寨的,姓张,书香之家,有名美人,是妈帮张罗的。”“大师兄真有福哇……”李豪也说。新人拜完天地,夫妻对拜,入洞房。乐音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