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已经十分肯定,他的试卷被调换了。
调换给了那个李文卿。
此届春闱,竟然出现了科举舞弊!
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调换试卷,舞弊之人必是负责科举的官员,品阶不低的那种。
这可是大罪!人头落地,全家流放,牵连甚广的大罪!
越凌风几刹间想明白,心下暗忖,此时礼部门口考生众多,正适合他说出真相,将科举舞弊一事扩散出去。
所有考生都有资格知道,他们以为的公平公正的春闱已然成了某些人徇私舞弊的玩乐场。
越凌风刚想开口,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一道低哑的声音在他耳边极其轻声道:“越公子,我家大人有请。”
越凌风心下一紧,心中已然通透无比。
“你家大人是何人?”
男人一身朴素布衣,“人多眼杂,还请越公子移步。”
越凌风不为所动:“移步?你们换了我的试卷还把我当傻子?”
“越公子不想移步也可以,只是你的好友可就要消失在人世间了。”
越凌风闻言一怔,下一秒立刻转头看向程恩文原本停留的地方,此时已不见人影。
男人再次问道:“移步?”
越凌风捏紧拳心:“你家大人可真是个好官。”
男人不语,按住越凌风的肩膀,推着他向前走。
这番场景在旁人看来,只不过是一对关系好的朋友罢了。
男人带着越凌风来到一座院子里,将他一路推到了房中。
房中坐着一座巨大的屏风,将对面的身影掩盖的严严实实。
“大人,人带到了。”
越凌风盯着屏风,只听那边传来一道铿锵有力的男人声音:“越公子,本官请你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越凌风没有搭腔。
“想必你也看到了,张贴出去的策论。往年从未发生过将策论公布出去的情况,但本届春闱,圣上突然下令……”
越凌风就在此刻,突然接过话头:“圣上突然下令张贴策论,你们被打的措手不及,眼看着换试卷一事就要暴露了,所以派人盯着礼部门口,将我‘请’了过来。”
“越公子所言不假。”
“那我既然来了,可以放了我朋友吗?”
“自然可以,越公子放心,当你踏进来时,你的朋友已经毫发无伤地放走了。”
屏风后的身影道:“本官想和越公子商量一笔交易,只要你对试卷被换一事默不作声,这千两黄金,便是你的了。”
这时,一旁的男人提进来一个沉重的大箱子,揭开箱盖,满满当当的金块映入眼帘。
“不仅如此,三年后的春闱,本官可以给你行何种程度的方便,不过以越公子的才华,自然可以不借外力再次成为会试榜首,乃至状元之位。”
越凌风盯着那一箱黄金,“好大的手笔,这是想把我拉下水,跟你们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
这黄金只要他收了,他便不可再提试卷被替换一事,因为他等于选择了处于舞弊的一环。
倘若以后再考上状元进入官场,也是上了他们的贼船,等于被拿捏住了把柄。
就算他不想同流合污,但当初收了黄金默认试卷被调换一事,就足以扼住他的咽喉,不得不任凭自己卷进这漩涡中。
越凌风道:“我如果不答应,今日还有命走出这里吗?”
屏风后传来笑声:“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越公子应当懂得。”
“不过也别觉得本官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都说了是笔交易,哪有交易在这里见血的?”
他说着显而易见地叹了口气:“不过看这番情况,越公子是不想做这笔生意了,清高得很呐。”
“但本官遇到的清高之人不在少数,但官场上汇入一滴清水又有何用?螳臂挡车罢了,一个人想抗衡一群官,异想天开而已。”
“越公子,所以别急着做决定,回去好好想想这箱金子和三年后稳妥的仕途,当选哪个,你心中应当有数。”
屏风后的身影说完,喝了口茶,悠悠道:“来人,送客。”
一旁始终候着的男人无声地站出来,将越凌风带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