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脸上却有不解:“越老师,婆婆说状元不能有女娃,是真的吗?”
越凌风闻言面露一丝讶异。
温妤也侧眸看过去。
越凌风思索一番后道:“不是不能有,而是至今还没有。”
“如若哪天有了,那必定是一条充满荆棘,极其艰苦,前赴后继的路。”
他摸了摸春花的头,温柔地笑着:“春花想做状元?”
春花摇头:“也不是,我只是看越老师昨天骑马很威风,说我也要当状元,但是我知道状元很难很难的,要像越老师这么厉害才能考上状元……”
春花说着有些委屈:“可是我喜欢读书,但是阿婆昨天回来后把我所有的书都烧了,然后我就跑了出来。”
越凌风闻言眉头皱起:“把你的书烧了?”
“嗯。”春花点头,眼中依然泛着一丝泪光,“阿婆说我不用读那么多书,简单认个字,以后嫁个好人家就可以了。”
“其实我知道的,我玩的好的姐姐们都嫁人了,我也要嫁人的,但是我不明白婆婆为什么要将我的书烧了,以前她明明也很高兴我和越老师学识字……”
她说着擦了擦眼角,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越老师,我就是来发发牢骚,说出来就不难过了,你别和婆婆说,我就回去了,不然婆婆该着急了。”
“长公主,我走了。”
春花说着小跑着离开。
温妤托着腮:“小姑娘还挺有意思。”
越凌风点头:“胡同里的孩子,属她最聪明。”
这时,温妤看着他:“那你觉得女子能做状元吗?”
“不能。”越凌风道,“但不是因为女子能力学识不行,而是律例不允许,历朝历代并没有女子参加科举做官的先例,如若有了,那么背后定是荆棘与鲜血铺就而成。”
“但如若律例允许,我相信女状元也不是遥不可及的梦,总有人能做到的,因为世间优秀的女子并不比优秀的男子少,只是她们没有书看,没有学上,就像以前的春花。”
温妤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说实话还是有些惊讶的。
她抿了口茶道:“不仅是荆棘和鲜血,还需要时间。”
别说盛朝,就连二十一世纪至今,没有书读的女孩们也一抓一大把,当官的女性更极为稀少。
说到局长很多人都思维惯性默认为局长是男性,只因为女局长实在是凤毛麟角,更别说更高级别。
蹚着千百年鲜血的现代尚且如此,何论古代?
武则天恐怖如斯,太平公主野心勃勃,也只是提高了一些女子在唐朝的地位,但实际上这已经很牛了。
不过一来到宋朝,女性地位又一朝回到解放前……
“流春,回头多买些书送到春花家,就说是本公主送的。”
“是,公主。”
这时温妤又问越凌风:“那你觉得我能做状元吗?”
越凌风:……
“公主要听实话吗?”
“才华横溢的本公主当然要听实话。”
越凌风忍俊不禁地实话实说道:“才华横溢的公主怕是做不了状元。”
温妤弯起眼角:“没事,我做不了状元,就找一个能做状元的男人,一样的,不愧是我,美滋滋。”
越凌风:……
回公主府的路上,温妤吃了两块点心,便捧着话本看了起来。
没一会,流春惊讶道:“公主,你看那个是不是杨大人?”
杨大人?
温妤放下书,掀开帘子一看,果然是杨澄。
他今日未着翰林院的青色制服,只穿着一身朴素的棉麻衣,正捧着一摞书,从书局里走出来,脸上还是架着那枚熟悉的嫒叇。
温妤刚叫停马车,杨澄便认出了,主动上前行礼道:“草民拜见公主。”
温妤惊讶:“草民?”
杨澄解释道:“我向圣上辞官,圣上允了。”
“辞官?为什么?因为你那个大学士老师?”温妤下了马车,带着杨澄一路往江边走。
杨澄本以为温妤要劝他,教育他不该辞官,有多少人想进翰林院都进不了,自己竟然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大好前程。
却不想温妤迎着江风鼓起掌来,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辞官没什么不好,以后不用上班,还不用穿校服,想几点起床就几点起床,还不用战战兢兢看皇弟的脸色,想一想也太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