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想到那位大理寺卿的手段,大当家忽然一抖,在砍头前尿湿了裤子。
不是因为怕砍头,而是害怕江起那些可怕的审讯手段。
最让人惊讶的是,新上任的庆阳县令竟然是原来的典史。
据越凌风所说,这典史是八年前走马上任的真县令杨双程,半路被人劫杀后,他竟然侥幸未死。
拼命来到庆阳县,却发现已经有人鸠占鹊巢,并且身份文书毫无破绽,仿佛那人才是真正的杨双程。
他想要上告,却发现他被劫杀之事绝不简单,只要他敢告,下一秒迎接他的就是死亡的大刀,于是便隐藏身份蛰伏下来。
燕家惨案发生时,他不过是一名小小的衙役,但他知道,冤!这是一桩冤案!
本来燕家应当是一个人也逃不出去的,县令派人守在了燕家周围,好巧不巧李大娘带着年幼的燕岸撞在了他负责的区域,但他却装作没看见,放二人离开。
“我就说那个典史挺有意思。”温妤如是评价。
而燕岸回村时,李大娘正在缝衣裳。
她平淡地看了一眼燕岸:“回来了?”
燕岸点头:“回来了,娘。”
“回来好,回来好,不用再去落草为寇了,娘都听说了,燕家的仇报了。”
李大娘放下针线,像搂小孩子一样,将燕岸搂进怀里:“想哭就哭吧。”
燕岸摇头:“不想哭。”
他的面色出奇的平淡,明明应该放声大哭,再不济也是放声大笑,他却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好像整个人都空了,甚至有好些瞬间,他不知道自己是谁。
在燕家祖坟前,他也只是平平淡淡地磕了一个头。
李大娘道:“姑娘是长公主是不是?”
燕岸点头:“是。”
李大娘叹了口气,拍了拍燕岸的头,从厨房里拿出了十个白面馒头:“吃吧。”
燕岸:……
他咬了一口馒头,突然弯了弯眼角。
他可以慢慢卸掉自己的假面,不再是放荡不羁的玉面郎君,也不再是心中充斥着仇恨与算计的雪帮大当家。
他是燕岸,寻找真实的自己的燕岸。
而这几天温妤可谓是快活似神仙,又回到了从前被美男包围的日子。
今天逗逗这个,明天玩玩那个,一定要弄的人面红耳赤,抖着声音喊“公主”,才肯罢休。
宁玄衍好几次来爬床,都发现温妤的床榻上已经有人了,最后气的冷笑一声,离开了庆阳。
皇帝特意将温妤叫过去。
“皇姐要懂得节制,不可全然贪图享乐。”
温妤道:“皇弟,我不玩他们也行,玩玩你。”
皇帝:……
他怕了,手一挥:“皇姐自当纵情享乐。”
另一边林遇之的伤好了不少,不会再随意裂开,回京的行程便被提上。
他罕见的没有听温妤的话,依然坚持在用不会留疤的淋漓散,并且警告太医不可以告诉温妤。
太医被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只好将换药时间改成了晚上,换完就睡觉,杜绝了会被温妤发现的情况。
太医是这样告诉林遇之的:“晚上是长公主召寝几位大人的时间,等第二日长公主来探望您时,药已经上了一晚上了,您的脸色会有所好转,不容易被发现您还在用这淋漓散。”
林遇之:……
他沉默地盯着太医,一言不发。
太医有些紧张,林丞相不说话时,是真的吓人,他轻咳一声道:“丞相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林遇之闭上眼:“没有,上药吧。”
过了一会,他又突然开口,语气淡然,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公主这几日都会召寝?”
太医:“对的。”
“你是如何知道的?”
太医如实道:“听说的。”
林遇之:……
换好药,那股仿佛渗入骨髓的疼痛之意还未完全消散,林遇之拢起衣襟的手都在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