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那个夜晚,他蜷缩在冰冷的洗手间里,满嘴的血腥味。
他没有哭,只是觉得那些人或许是对的。
他就是脏,就是恶心。
就是应该被人凶残的割掉舌头,砍去四肢,成为一只只能匍匐在泥污里的狗,永远躲在黑暗里......
那一段时间他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度过的了。
只记得好疼好疼,他吃不了冷硬的馒头,可是不吃饭肚子又好饿好饿。
他白天带着一个口罩,忍着疼痛努力的打工赚学费。
到了晚上就将冷硬的埋头泡在冰水中,等到馒头变得稀软,最后全部黏腻的糊在嗓子眼。
他突然觉得那些人应该是对的,若是不是他有罪,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欺负他呢?
少年骤然落入那段恐怖的回忆中,冰冷的泪水滴落。
空茫漂亮的眼睛带着阴郁的荒芜和死气,以及对自己深深的厌恶。
像是一具失去灵魂的破布娃娃......
江棉见到少年这样的反应一下子慌了,心里满是心疼。
她温柔的将这个颤抖的少年拥进怀中,抚摸他瘦弱颤抖的脊背,轻柔擦拭他无助落下的泪水。
她吻了吻少年柔软的发丝,着急的一遍遍喊他的名字。
直到他的眼眸倒映出她的影子,才努力的弯着眉眼。
压抑着席卷而来的心疼,笑着说道:“夏殇小朋友,以后多喊我的名字吧,我很喜欢。”
她说:“夏殇,你超级好的,别难过......”
女孩温柔的嗓音刺穿大片空茫,带着温暖和煦的阳光进入了他的世界。
少年宛如小兽般小声哽咽着,苍白的手指用力的拽着女孩胸口的衣服。
“江棉......”
“江棉......我真的很好吗?”
他红着眼眶,似乎根本不相信这样的描述词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于是自卑小心的再次确定。
江棉温柔的用指腹抚摸少年湿红的眼尾,认真的点头道:“对,超级好。”
少年覆盖着一层水雾的瞳眸紧紧盯着她,又迟疑的追问:“......声音......好听?”
江棉心口一阵发酸,眼睛湿润了,肯定道:“好听。”
少年缓缓呼出一口气,紧绷的脊背终于放松下来。
夏殇想,他的人生从出生开始便是一片黑暗,望不见灯塔,因此所有路过的人都可以恶劣的欺负他。
久到他都要适应这份疼痛和苦难的时候,女孩出现了。
她坚定的撕开了那块笼罩在他眼前的黑布,于是,一束光终于落入了他的眸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