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了维护那名女子,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
只是这样更加让谢宁好奇那名女子是谁了,更何况,她手中有一支玉笛,很有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一支,以前秦玉用过的玉笛。
毕竟揽天书院的任务也得完成,况且谢宁很想离开山林了。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要疯了。
一双黑色靴子撞入老妇人的眼帘,她撑在地上的手紧了紧,肩膀颤抖着,却还是咬紧牙关,其他人看见了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许扶清曲腿半蹲下来,捡起安安静静地躺在泥上面的纸钱,一点一点地撕掉,再撒向四周,“嬷嬷,你儿子的尸体如今在何处?”
老妇人抬起眼,牢牢地盯着他,“您,想干什么?”
儿子是她的底线,老妇人在冥婚时之所以哀求着对方留自己一条命,就是因为希望能够亲自好好地安葬完儿子。
“我想把他烧成灰。”许扶清说得很慢。
他笑得灿烂,又回到棺材边,细细地打量着看不见任何东西的谢宁,眸色流转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指骨轻敲着棺材。
“嬷嬷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会找到的。”少年像是改变了主意,弯腰伸手进棺材里,解开绑住谢宁双手的绳索。
绝对是明晃晃的威胁,谢宁听出来了。
古代人迷信得很。
大多认为人死后必须得尸骨齐全且入土为安,不然便会坠入地狱,来世投不到好胎,老妇人近乎溺爱自己的儿子,就更加不用说。
谢宁手腕的绳索一松开,她立即想摘下蒙住眼的发带。
长时间陷入黑暗、还被人搬来搬去的确实会叫人抓狂。
许扶清轻轻地摁住谢宁双手,她知道是什么意思,还不到四天,自己不能摘下来,看样子他也没打算帮她摘下来。
也罢,不摘就不摘,安全了便好,谢宁的手慢慢地垂下去,又听他说:“现在不能摘,待会儿我再给你摘。”
谢宁:“……”待会儿是多久。
一定要分得那么清吗?她对他的执拗感到有些头疼。
不对,是额头本来就疼,谢宁的脸皱成一小团,手轻轻地碰了碰伤口,疼得嘶了一声,牙齿发颤,不该乱碰的。
老妇人暂且沉默不语。
“或许,你们为了掩人耳目,在昨晚上就偷偷地把他下葬了?”
许扶清又替谢宁解开双脚的绳索,抬眸瞥了一下她额头的伤,浅浅地笑着,“没事啊,那我把他再挖出来烧了便好。”
把下葬了的尸体再挖出来,在他们这些人眼里跟鞭尸别无二样。
更别提是挖出来烧掉。
果不其然,老妇人听到这儿后深深地闭了闭眼,叹了口气,“许公子,求您放过老妇的儿子,老妇都说,求您了。”
许扶清轻声地嗯了下,环视一边附近,话题转得极其快,温柔地问她:“嬷嬷,你身上有药吗?”
他将谢宁从棺材里捞出来,解释道:“我想给她包扎一下。”
说着,许扶清没什么温度的指尖贴上她的额头,顺着伤口处绕了一圈,抬手间红色的衣袖垂下来,擦过她的脸,“看着太丑了。”
谢宁微微一愣,没想到他还记挂着自己的伤,虽然话不太中听,是因为嫌弃伤口丑。
老妇人自然没有随身带药。
“谢姑娘口中的女子家中有药,老妇现在就带你们过去。”她面色非常不好地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拿着东西都散了吧。
谢宁扯了扯许扶清的衣袖,他弯下腰,听她小声说话,“那名女子手中可能有我们要找的玉笛。”
“嗯。”许扶清反应平平。
然后谢宁想多留一个心眼儿,“他们呢?不告诉他们一声就直接跟她去吗?”
而许扶清却好似会错了她的意思,语气忽变有点儿冷淡,“他们找不到你,午时便会回木屋的。”
谢宁对他突如其来的冷淡感到一阵莫名其妙,“哦。”
一间简陋的房子隐藏在几棵古树中间。
素衣女子安静地站在门前拣药,初夏的风一阵一阵吹过来,衣袂微飘,单看瘦削的背影便觉有几分足以叫人心生怜惜的弱不禁风。
她面色白得像一张不着半点墨水的纸,整张脸面无表情,细瘦的手指缓缓地掠过草药,将好的挑进篮子里,丑一点的则放到一旁。
老妇人带着谢宁跟许扶清穿过一棵又一棵古树,走到房子的篱笆前。
“就是此处了。”
听到声响,素衣女子拣药的手一顿,几根草药落地。
她缓慢转过身来看向他们,视线先是落到许扶清脸上,再落到双眼已经摘下发带的谢宁脸上,痴痴地看着。
“乖女儿,你又跑哪儿去了。”
浅淡的光线投射到少年身上,他掀起眼帘,狐狸眼透着极好看的光影,手上还沾着几滴属于谢宁的血,凝固了,像一抹印记一样。
谢宁看向许扶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