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为能言善道地打断了她的解释。
谢宁扑闪着眼睛看着许扶清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些话,怕?他字典里居然会有这个字,笑话,她不信。
“所以,是我吃亏了。”
少年慢悠悠地说道,指尖缓缓地划过腰带,却没有挑开,俯身唇瓣温柔地碰上她搭在木桶壁的纤指,笑得仿佛天真无邪,“谢宁你说该不该弥补我。”
我靠,刚想问要怎么弥补的谢宁下意识地想抽回手。
但收不回来。
他笑得灿烂,谢宁的手指有点儿细疼,可更多的是令人心颤的酸麻,她愣愣地看着这一幕,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指尖破了。
许扶清细细密密地抚摸着被自己弄出来的小伤口,闷闷地轻声一笑,使谢宁听得心头一震,又不能立马离开。
他眼帘垂下,喉结弧度明显,上下滚动着,面上有刚刚被溅到的水滴,顺着下颌滴落,没过喉结,再往下滑,看着有少许媚人。
少年吐字有些含糊地问:“我有点儿好奇,你为什么去林姑娘的房间啊。”
谢宁禁不住地轻哼了声,尔后又觉丢脸。
她死死地咬了下唇,强装镇定,掩盖着内心的真正想法,如实道:“我没去他房间,我夜晚睡不着,出来逛逛,见林夫人带着一名小姑娘从外面进来,就想着跟上去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
许扶清嗯了声,飘在水面上的长发拂过谢宁。
“然后呢。”他语调极像在闲聊,轻轻慢慢的,没什么起伏。
还没完没了了,谢宁被许扶清这般弄得头昏脑胀,身子就像不是自己的了,她靠着另一只空闲的手把住浴桶壁才没掉进水里。
“我就发现她,嗯”谢宁眼皮颤抖下。
好想打人,她忍住,“她、她带回去的小姑娘没有舌头,被人割了,我不知道是谁割的,再探头过去看的时候,发现林姑娘也在房间里。”
许扶清终于抬起眼帘看谢宁了,似笑非笑,“就这样?”
其实还有些事情没说,关于林夫人喊正卿这个名字和林府跟许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谢宁不知道他会不会厌恶别人查自己的过往。
可她也是迫不得已。
不然什么也不知道,还要保住许扶清的好感,处于很是被动的位置,像只待宰的兔子,毫无反抗的能力。
再说,谢宁也不能表现出对许府有半分了解,否则以许扶清的脑子,绝对会察觉到不妥,她得隐瞒这事。
“就这样便没了?”他淡淡地重复问。
谢宁指尖微僵,踌躇了下,又道:“再后面我就逃了,在去那里之前,我沿途做了记号,但不知为何,回来的时候就没了,结果迷路。”
说到这儿,她口吻略带无奈,“我没法子,就爬上了屋顶。”
听到记号都没了时,许扶清眨了眨眼。
“原来如此。”他慢慢地吸着血,带着微甜,如魑魅魍魉,惹得她心脏狂跳,“那林姑娘说你闯进他的房间,是撒谎啊。”
谢宁呼吸发颤着,腰麻了,点头:“没错,是他撒谎。”
“真坏。”许扶清笑着,本变回苍白色的脸又漫上了红。
这个真坏,也不知是在说谁。
少年吐息落到她洁白的手腕,轻拂而过,手腕戴着的铜铃铛带着冰冷的凉意碰过似白玉的皮肤,他也跟着低下了头,抿唇。
过了一会儿,就在谢宁想开口说别的话的时候,许扶清抬了抬眼,指尖绕到她背后,隔着衣裳划过蝴蝶骨,轻敲了下,似警告。
“那谢宁有没有撒谎呢?”
“你说什么?”谢宁隐隐觉得不对。
许扶清唇角带着血渍,似半人半鬼般,侧脸陷入阴影之中,暗得进不了半点儿光,无故地呵笑一声,不厌其烦地重复。
“那谢宁有没有撒谎呢?”
谢宁心咯噔一跳,怎么听都像他在怀疑自己话语的真实性,却还是道:“我没有撒谎,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没说出来的只能算是隐瞒,算不上是撒谎和欺骗。
水慢慢地变凉了。
她又想往浴桶外面爬了,却还是被轻松地拉回来,谢宁呼出口气,似发自内心地劝道,“水凉了,我们再不出去可能就要生病了。”
“跟谢宁一起生病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啊。”
许扶清不以为意,抬手摸过浴桶沿边,再覆上她也染了些湿的脑后勺,若不细看两指间,压根儿看不见多了一根细细银针夹在其中。
谢宁自然是没留意到他的小动作。
只觉得无语凝噎。
有时候她真的想把他脑袋瓜拆开看看是不是完全跟其他人构造不一样,脑回路新奇得很,自己时常跟不上,人跟人之间的的确确是有不可逾越的鸿沟的。
“跟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他眉眼弯弯的,煞是好看。
银针靠近了点少女的脑袋,问,“没有一丝隐瞒吗?”
而少年另一只手却似极爱怜地抚摸着她的侧脸。面对欺骗、利用自己的人,一向都是除之而后快,无论是谁,毫无例外。
不管是假借他人之手,还是亲自动手。
在揽天书院的老嬷的死便是如此。
不管是佛,还是人,他们总会欺骗,是以,许扶清从来没有真正地相信过任何人。
谢宁右眼皮跳得厉害,“没错,我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顿了一下,她目光没一点儿躲闪,将慌张尽数咽下肚子里,再回答后面那个问题,话语坚定,“没有一丝隐瞒。”
“好啊。”他眼睛紧盯她。
良久,许扶清才微微地一笑,近乎完美的肩胛骨在烛火的映照下,白得晃眼,指尖一动,银针转而刺进了自己的指腹。
银针入体不够疼呢。
那还是等以后再换一种法子吧。
随后,他松了手,银针无声无息地坠入水里。
天旋地转,谢宁被少年带进了水里,水花四溅,落到浴桶外面的地板上,苍白纤瘦的指骨越过沉沉叠叠的素色衣裙,冰凉似不小心又似是故意地擦过。
“谢宁之前还欠我一个擅自摘下蒙住眼睛的发带的惩罚,还记得吗?”
他说到一半,她原本打了结的细腰带松开,逐渐地沉入水底。
谢宁一怔一愣的,这是哪儿跟哪儿?
不过得承认的是许扶清的记忆力也未免太好了,到现在还记得上次蒙眼那事,若不是他今晚突然提起,她倒是要彻底地忘记了。
“啊!”
谢宁正想着该如何摆脱这一局面,忽然猛地蹬了一下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