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见许扶清毫不在意的模样, 还是选择靠自己,拉住了一名经过的林府下人问:“今天不是林夫人的生辰吗, 为什么要把大门锁上?”
许扶清看了一眼她拉住林府下人的手。
林府下人朝他们行了个礼, 谢宁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松开手,这个朝代虽然开放, 但还是得注意一点儿礼节的。
许扶清把目光收回来了, 漠不关心地伸手到廊道外面,雨水冲刷着皮肤,有些顺着手腕滑落, 没入垂到手肘的绯色衣袂里。
雨伴随着风,吹起绯色衣袂, 时而拍打到谢宁手臂。
她不自觉地拉下来,一不小心连带着将他抬起的手也扯了下来, 四目相对时,简直想找个土坑钻进去,“不好意思。”
许扶清朝谢宁笑了笑, 没说话。
这一笑差点没把谢宁送走, 无缘无故叫人看了不舒服, 也不是说难看,但就是古怪, 她没再揪着,将注意力放回林府下人身上。
林府下人打手势比划着。
谢宁知错了,自己根本完全看不懂,问了也是白问。
另一头,林少如撑着一把红色的伞缓缓地淌水过来,恰好听到她的问题, 挥了挥手让林府下人退下。
“你先下去。”
他自己答:“西京城最近不太平,洪灾导致了不少人无家可归,大批流民涌入西京城,我这也是怕寿宴中途会出问题,这才暂时让下人锁好门。”
许扶清一言不发,安安静静地欣赏着廊道之外的雨景。
大雨打得花草东倒西歪。
尽管林少如身体残缺,但他自认为出身高贵,是林府唯一的血脉,与寻常人不同,“流民乃下等人,上不得台面,若是过来讨食,惊扰了贵客定是不好的。”
流民?
最近谢宁没经常出去,再加上林府下人皆是哑巴,平时想跟他们八卦一下外面的事情都不行,所以并不知此事,“原来是这样。”
不过,什么叫流民乃下等人?
那些人分明是遭遇天灾的可怜人才对,她听不太懂林少如想表达的意思,也不是很满意这个说法,却又不好因为这种事跟他产生口舌之争。
应如婉听到流民一字,眼神微变,暗暗地攥紧衣袖。
她小时候便是林少如说的流民。
谢宁见应如婉脸色不好,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袖角,“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怎么这么苍白?”
原著前半卷里是有应如婉这个角色,但并没有多少着墨。
只是写她一直跟随在主角团身边,听命行事,貌似跟自己一样,都是可有可无的小配角,即使去掉了也不影响剧情的那种。
应如婉摇了摇头,露出一抹淡笑,“没事,可能是扑太多粉了吧。”
谢宁不由得在心里犯嘀咕,刚刚瞧着还算正常。
林少如收好红伞,指了指大厅,道:“宴席很快就要开始了,还请你们先过去入座,等卫公子和沈公子回来后,下人自会带他们去的。”
风吹过,雨斜洒,屋檐处落下一排又一排水滴,像一串又一串的珠帘,林府大厅里坐满了人。
林少如亲自领他们到靠近主座的那一排,三人一排,许扶清坐在第一座,应如婉打从心底里怵他,走到第三座盘膝坐下。
谢宁没得选,只能坐在了他们的中间。
随便吧,坐哪里不是坐呢。
此时,矮桌上已经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食物,酒水,还有水果。桃花酿的醇香飘出来,她闻着便恨不得马上连喝几杯了。
可谢宁不敢轻举妄动,有种今天这场是鸿门宴的赶脚,潜意识告诉自己不简单,于是硬生生地压下了想开怀大吃的冲动。
吃的跟命相比,目前肯定是命更重要。
而许扶清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捋起袖角,抬手端起一坛桃花酿,斟了一小杯递给她,微曲的长指抵在酒杯上,煞是养眼。
“喝吧。”
谢宁受宠若惊地看着许扶清,既然他能给自己斟酒,就说明这酒一定没毒,自己可以放心地喝。
她弯了弯眼,双手接下,“谢谢小夫子。”
而许扶清瞧见谢宁的笑容,却缓慢地收起了笑。她没错过他的表情变换,大为不解,想了想,把自己带在身上的糖拿了出来。
“小夫子,你不是喜欢吃糖吗,这个糖很好吃的,给你。”谢宁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掏出糖给他。
许扶清微微一怔,收下了她给的糖。
这个糖是谢宁拜托林府下人出去买的,买了很多很多,闲得无聊的时候当零嘴,打发时间。
糖里有花生,吃起来不会太甜,又香,吃多也不会太腻。
谢宁今早放了不少在卫之玠和沈墨玉的房间,让打扫他们房间卫生的林府下人送进去的,好东西要分享嘛。
至于许扶清,林府下人说他不需要他们进去打扫卫生,所以她没给到他,现下只带了一颗,干脆先给他尝尝。
若是喜欢,等寿宴结束了,再回房间拿多点儿给他。
谢宁喝完许扶清倒的那杯桃花酿后,见他并无吃糖的倾向,不免多问一句:“小夫子,你不吃吗?”
还没等他回答,她便想明白了,吃饭前吃糖容易没胃口,“我知道了,你还是等吃完饭再吃这个糖吧,到时跟我说一声好不好吃。”
许扶清垂下眼帘,轻轻地唔了声。
应如婉无意间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看到了他掌心的那颗糖,她也有,房间里的木制小盒子装满了呢。
谢宁塞给自己的,对方说一次性买太多了,吃不完,还分了一些给林府下人,她吃了几颗,觉着还挺好吃的。
林少如以林夫人身体不适为由,代为招待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