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睡着了。
可能是一下子遇到太多事, 累了,也可能是被不经常闻的血腥味熏晕,她也忘记自己到底有没有回答许扶清那个问题了。
醒来的时候, 他们已经不在林府了,好像是在西京城的一家客栈, 房间里只有谢宁一个人。
她坐在床榻上愣了一小会儿,心想, 也不知过了多少天。
随后谢宁看见床榻边摆了一盆水,搓了搓眼睛, 套好鞋子,就起来洗漱了, 刚洗漱完,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阵的喧哗。
想忽视也忽视不得,她随意地拿起放在盆沿的白布擦了擦脸, 然后走过去,好奇地打开窗户往下看。
声音是从窗户这边传进来的。
打开窗户,阳关漫进来,谢宁才发现,这间房间是在二楼, 而窗户
百姓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不是别的, 正是前两天林府死光了所有人一事,谢宁面不改色地听着。
原来她睡了两天, 未免太久了。
忽然想起许扶清在自己身上下的情蛊, 会不会跟它有关呢?
秦姝好像没什么理由骗她, 谢宁不知不觉中对对方的话有七、八分相信, 内心纠结着,她其实不想去找秦姝。
没人会无缘无故地帮你,想别人帮忙,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至于秦姝想要的,谢宁一直都能猜到,实话说,做不到。
要不直接问许扶清?
谢宁扶住窗台的手微顿,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得冒一定的风险。
街上的百姓还在讨论,大概内容是林府老爷死后,林府就被贼人盯上了,一夜之间给灭了,跟当年的许府一样。
果真是怪异至极,怕不是招惹了什么人。
要说这林府和许府曾经的关系也算好的,看热闹之余,他们又怕下一个会轮到自己,你一句我一句地斥责西京城的官员不作为。
一名头戴白色帷帽、身穿道服的男子鹤立鸡群,轻轻一笑,不难听出这一抹笑充满了嘲讽和虚假,但嗓音却是异常的琳琅入耳。
客栈跟街道的距离不远,谢宁能听清他们的一言一语。
人群中突然冒出一阵笑声,自然吸引人们的注意,他们纷纷看过去,见是身穿寒碜道服的修道之人,目露鄙夷之色。
这个朝代佛教盛行,道教没落。
有人皱眉地看着男子,“你笑什么笑?”
男子语调听似温润有礼,言辞却句句刺耳地道:“你们放心吧,贼人之所以选择许府和林府下手,是因为他们目的明确,并不是随便地找一户人家下手。”
停顿一下,他持着拐杖的长指一下一下地敲着,又笑了,不过这次的笑貌似饱含着极其复杂的情愫,似恨似怨,“不过,他们死得也不冤,完全是咎由自取。”
身姿挺拔,却身怀残疾。
着实可惜。
谢宁感慨了两句,不急着出房间找其他人,选择继续听下去,毕竟他们不会丢下她一个人离开的,许扶清更不可能。
倒不如听一些近日发生的事。
了解一下自己昏睡过去后,期间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怕卫之玠还有生命威胁,许扶清既答应了她,没遇到特殊事情,一般不会反悔。
如果日后真的反悔了,那就日后再想办法吧,谢宁现在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否则担心也没用。
此刻,一名书生装扮的人嗤了一声。
“死得不冤?先别说林府,就拿十一年前的许府来说,许正卿许公子可是我们西京城乐善好施的第一君子!惨遭了灭门,为何不冤?”
听这话,书生应该是敬佩当年的许正卿为人,由此可见,许正卿的确招人喜欢,无论是否过了那么多年,是男还是女。
其实,谢宁还挺赞同书生说的话。
许正卿确实很冤,身世显赫,年纪轻轻便力排众议地娶了一名苗族女子,生的孩子还不是自己的,到头来全家还被杀了。
换谁谁不冤?
反正要是她,肯定觉得冤死了。
“乐善好施?”道袍男子似尤为讨厌书生口中的第一君子许正卿,握拐杖的手微微用力,皙白的手背青筋毕露,看得有些骇人。
接下来男子说的话字字呛人。
他阴测测道:“乐善好施又如何?最后不还是没办法保护自己的府里人,让他们全部葬身于火海?如此还能称之为第一君子?呵,我看称之为无能男子还差不多!”
无能男子?谢宁觉着这个词有点儿刺耳。
至少不该用来形容许正卿。
闻言,书生还真的就跟男子杠上了,“你这话说的,许府灭门一事许家公子哪里有错了?他如何以一己之力抵挡那些贼人呢?我看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其他人附和:“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