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态地用自己的方式,灌输非人的思想,让他这辈子都无法尝到作为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喜怒哀乐,不知为何而活,不知为何而死。
让他跻身在凉薄入骨、暗无天日的地狱,茕茕孑立地了却此生,双手沾满鲜血的腥臭、罪孽,踩着满地尸体,就此永坠入修罗道。
对此,卫之玠有几分可怜许扶清。
可这不是他能干预的,卫之玠听了沈墨玉的话,转头看谢宁,像是想从她脸上的表情变幻,读取些什么。
但谢宁表情没太大的变化,是冷静的,沈墨玉说的这些话她不是没想过,却还是觉得没有比获取许扶清的好感值更重要。
而且她相信他的能力,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最重要的是,谢宁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若是回到揽天书院,柳如叶察觉到自己跟许扶清之间的端倪,也一定会想办法处理掉自己。
到时候更难逃掉,因为揽天书院是柳如叶的地盘,她要是想在那里悄无声息地弄死个人还不容易?可是在西京城的话,这里还不是她只手遮天的地方。
于是谢宁道:“我知道。”
应如婉听完沈墨玉的话,脸色也不好,仿佛能想象到柳如叶知道此事后,谢宁的下场,不由得开口:“谢宁”
谢宁知道应如婉想说什么,安抚性地看了她一眼,又故作轻松道:“没事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说到这儿,压低声音。
用只有她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事到如今,我是不想再回揽天书院的了,我知道你还要找以前救过你的人,所以就不劝你跟我一起留下来了,因为我知道你的决心,就如同我现在的决心一样。”
应如婉眼帘垂了垂,声音也很小,除了她们,也没人能听见。
“我找到了,就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跟你说罢了。”
“嗯?”谢宁讶异地睁大眼,下意识地看了一圈在场的人。
出揽天书院之前,应如婉还没找到当年救过她的人,现在却说找到了,那么肯定是在他们这几个人之中,到底是谁呢?
谢宁想问下去,又见大家都在看着她们说悄悄话,时机不对,暂时忍住了,“有空我们再聊这件事。”
应如婉还是垂着眼,也不知为何,不看任何人,点了点头,“好。”
雨停了。
这场雨并没有下一整天,雨一停,许扶清就说要带谢宁出去买东西,还扔下一句,他们来去自便,他不干涉他们,他们也别想干涉他。
卫之玠深深地闭了闭眼,扶住微疼的额头,却也没说话了。
许扶清成亲之心似乎有些急切,他先是带谢宁去了西京城有名的成衣铺,买大红色婚服,她觉得有点儿奇怪,这也太急了。
仿佛他在怕什么。
可许扶清也会怕吗?谢宁眼睫轻颤,心微动。
定做一套婚服至少需要半月,毕竟连夜加工也得一针一线地绣出来,快也快不了多少,许扶清不想等,让掌柜把已制成的婚服都拿出来。
就在谢宁拿着一套就连衣褶交叠的弧度都极美极精致的大红色婚服进去小隔间换衣服的时候,他忽然有事出去了一下。
她换好出来了。
有阳光洒进来的成衣铺铺门立了个人。
一袭白衣若雪,容貌白皙俊美,不失为风华绝代,那一双瞳孔颜色很浅的凤眼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身穿红似火婚服的谢宁,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近。
他微微一笑,笑容恰到好处,收放自如,“谢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谢宁想往后退,却发现无路可退,不解地看着来人,唇瓣微启,少女的声音还是从前的声音,“许公子?”
此人正是许正澜,她可不会叫许扶清叫许公子。
他今天没有穿道袍,穿的是他大哥很喜欢穿的白色衣衫,再加上兄弟二人长相相似,阳光刺眼的瞬间,谢宁恍惚看到了许正卿。
尔后眼睛适应了阳光,谢宁没那种感觉了。
对了,许正澜没再唤她作宁宁,而是有礼疏离地称她一句谢姑娘,这轻微的小细节谢宁还是注意到了,但也没深思。
毕竟听他唤自己宁宁,她也不习惯。
谢宁往四周看了看,问:“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小夫子?”
许正澜走到她跟前,影子覆盖到她身上,谢宁略感不安,他眼睛没有从她的脸挪开过半分,抬起手,指尖隔空地描绘过她的五官。
“我以前也曾想过宁宁穿上婚服会是怎样。”许正澜笑得居然有点儿渗人,跟谢宁以前对他的印象格格不入,完全割裂似的。
他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不由自主地低下头,跟她平视。
谢宁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许正澜纤长的手指想触碰一下那漂亮的婚服,但不知道为什么,伸到咫尺之处,还是没碰,眉梢间尽是浮于表面的笑意。
“跟我想的一样,很美。”
“谢姑娘,你当真要嫁给我那好侄子许扶清?”他笑着,声音很轻,唇角含森然,浑身竟萦绕着一股无穷无尽的阴郁之气,“就算是死,也无所谓吗?”
所见所听都出乎谢宁对许正澜的意料,“许公子,你”
许正澜冷不丁攥住她手腕,笑也消失了,声音骤然冷了下来,“我问你,是不是真的要顶着这张脸嫁给他!”
谢宁如遭雷劈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