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姝想到还在雍王手里的大哥,这才极力将愤怒到发狂的情绪压下,恢复理智。
再开口时她的声音已无比平静,“云大哥,如果今天可以选择的话,我定会选择让你活下来。”
若是没有遇到她,云睿会有大好前程,也不必遭受这么多苦,受这么多唾骂。此时此刻,她只恨自己无能为力。
云睿看出她脸上的决绝,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立即出言劝阻,“何姝你别胡思乱想,今天云大哥就是死也与你无关。”
他越是这样温柔相待,何姝心里越是揪痛,“云大哥,若是有来生的话,我想早点遇到你。”
在年少无忧的岁月,在没经历风霜的懵懂岁月,她想如果在那时遇到云睿,多好。
说完何姝已经收回目光,看着底下翘首以盼的百姓说道,“我的确没有证据,因为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只是借用了云睿的名义,他什么都不知道。”
“何姝!”
现场云睿与萧启弘的声音竟意外重叠在一起,一个是惊慌恐惧,一个是怒不可遏。
“不要为了替我开脱,就给自己胡编乱造这样的罪名,你乖乖下去。”云睿现在终于知道她要做什么了,心里颤抖得厉害。
“何姝,你这样无理取闹,对得起信任你的百姓吗?”萧启弘的声音已经染上怒火。
他的话音刚落,刑场又是一片支持的声音,更多的却是讨伐与痛骂云睿的。
萧启弘见火候差不多了,脸色才放缓些许,用仅他们三人听得到的声音说,“你这样是救不了他的,只会把你跟你大哥一起搭进去。”
何姝此刻却心中明了,萧启弘不会放过云睿了,不是因为她,而是他不能容忍世上再多一个瑞王。
从云睿被圣上提拔的那一刻起,萧启弘就已经容不下他了,这次豫州不过是利用自己把云睿带入圈套,雍王绝不会让云睿活着回京。
云睿虽然有些迟钝却不是真蠢,也很快想到这层,他转头看向何姝语速飞快的说,“你快离开这里,这样做不值得,你还要给父亲翻案,你还有父仇未报。”
萧启弘也不再冷眼旁观,让刑场上的侍卫把何姝带下来,但他却没有让何姝离开,而是将她押在刑台下方,要让她亲眼看着云睿人头落地。
“孤对你已经够容忍了,这就是你忤逆孤的结局。”萧启弘附在何姝耳边阴沉的道。
察觉他丧心病狂的意图,云睿简直难以置信,但此刻再多话都是多余,他只急着对何姝喊道,“闭上眼睛,别看。”
豫州知府看准时机,将问斩的令牌扔了出去,令牌落地的闷响伴随一声“斩”,刽子手立马动了。
“不要,云大哥,不要。”
何姝心里只剩下悲戚与绝望,眼泪簌簌掉落下来模糊了视线,但她仍旧看清云睿身后高举的大刀,这一刻,她仿佛回到父亲处刑的那一天。
刑场众百姓或痛快或不忍或好奇,全都屏住呼吸等待人贩被处决的时刻,最后重物落地发出一声脆响,却没有想象中人头滚落的情景。
云睿惊出一头冷汗,在发现自己还活着时,额头青筋都在颤抖,何姝更是腿软跌坐在地上。
众人又猛朝行刑的刽子手看去,只见他抱着一只手痛呼,砍头的大刀也在他吃痛时,被扔落到一旁。
不等萧启弘反应过来,陆靳翀的身影已经率先落在刑台上,威严深重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何事让你们连外面祸乱的流民都不顾,要聚在这里看热闹。”
看到陆靳翀的那一刹,萧启弘先是震惊随即心里闪过心虚,“靳翀?你不是掉落山崖了吗?怎么会在豫州?”
赵钟贺远远见陆靳翀手上握的弹弓,就想起当日被弹弓猎杀,最后还让自己挨了板子的大棕熊。
耻辱的感觉让他心里腾升起怒火,赵钟贺走上前质问,“靳翀,就算你是陆少将军,又是云睿的表弟,也不能以权谋私阻碍行刑。”
果然这话一出,得知此人就是镇北少将军,立即引起百姓愤怒,讨伐声瞬间高涨。
陆靳翀仍旧面不改色,“云睿是圣上指派赈灾的钦差大臣,倘若他真犯了什么过错,难道不应该立即质押回京,由圣上亲自发落,为何是这般草草定罪?”
“云睿这次犯下的是滔天大祸,他借水患欺压难民,以赈灾粮食购换田地,豫州百姓遭逢天灾已经很煎熬,他还吃起带血的馒头,不当场处置难以平愤。”赵钟贺急着说道。
豫州知府跟着声援,“没错,如今证据确凿,少将军要是阻挠则视为同党,同罪处之。”
“证据确凿?那不如把证据拿来让我也看看,倘若真有其事,我来当这个刽子手,反正本将军最擅长干清理门户这种事了。”陆靳翀说完手在云睿肩上拍了拍。
刚刚死里逃生的云睿,被他这一拍总算回魂了,有些羞愧的看了表弟一眼,但也不忘跟他解释,“不是我。”
他的确太大意了,给了这些人诬陷的机会,还差点丢掉小命,幸好幸好,表弟及时出现,虽然他也很疑惑陆靳翀是怎么知道并赶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