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陆家依旧灯火通明,丫鬟下人们都忙碌着收拾东西。
樊太医借着油灯的火, 就近打量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婴儿, 嘴里忍不住嘀咕,“怎么会是双胎呢。”
第二个孩子明显胎里不足,又在肚子里闷得太久, 出生以后浑身发紫,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还是李太医把孩子救回来的。
李太医向来是替娘娘皇子接生的, 经验老道,也是多亏樊太医思虑周全把人叫来。
在李太医一通忙碌下, 陆家小公子总算活了下来, 身上开始恢复些许气色, 却还是令陆家上下提心吊胆。
用两位太医的话说, 陆家小公子能活着生下来, 已经是一大奇迹。
“小公子脉象羸弱,不怪樊老没看出来,只是这孩子也顽强, 居然熬过来了。”李太医双目盯着过分弱小的婴儿, 不禁陷入沉思。
这孩子能活下来的确不可思议, 更何况还是双胎的情况下,换了别人说不定早在怀孕初期就流产了, 即使留住了,孕妇肯定是要数月保胎的。
可樊太医却说陆夫人脉象稳固, 这几月能吃能睡, 没有半点不适流产的症状。
奇怪, 真是奇怪。
陆夫人生大宝时没费多少力气, 反而被二宝折腾得精疲力竭,一直昏睡到第二天才清醒。
当她醒来听李嬷嬷重复太医的话,心里更是一阵后怕,“小宝的状况竟然这样危险。”
元宛看向小床里,搂在一起睡得安稳的两个儿子,脸上的惊恐又慢慢被欢喜填满。
听说大宝自己睡觉就闹腾,只有跟弟弟睡才会这么乖巧安静。小宝窝在哥哥怀里,似乎也觉得安心,那张脆弱的小脸蛋十分恬静。
明明是同时出生的两个孩子,体型却相差一倍不止,叫人看了唏嘘又心疼。
太医说这两个孩子,本该生不下来的,元宛却觉得奇怪,“我竟半点都没察觉。”
李嬷嬷倒是想起许久前,少君交给她的那几张平安符,这件事她后来也告诉过夫人的。
“听说昨天傍晚,少君回来后第一时间就是到您房间把符纸烧了,夫人,您说会不会跟平安符有关。”李嬷嬷狐疑道,但心里其实已经认定了。
元宛听着也觉得极有道理,正巧李嬷嬷刚说完,陆靳翀与齐玥便从门外进来,她也立即询问了符纸的事情。
“齐玥来得正好,娘正想问你,之前你给李嬷嬷那些平安符是从哪来的?”
陆夫人虽然知道齐玥通晓风水八字,但他这么年轻,怎么也无法将平安符与齐玥联系到一起,只当他从哪得来的。
陆靳翀闻言看了一眼齐玥,拉着他在床边的方凳入座,却没打算替齐玥回答这个问题。
而齐玥则沉默片刻,才温言回道,“那些平安符其实是跟一位先生买的,怎么了?”
他最终没有说实话,最近国公府风头正盛,最好不要再有什么传闻流出,免得招有心人非议。
再者齐玥记得陆靳翀曾说过,身为陆家人,他的一切资产早已被人登记在案,一旦出现流动立即会被人盯上。
齐玥还有很多事情想做,首先就得准备一个掩人耳目的身份。
果然与他想的一般,陆夫人听了立马追问,“是哪位先生,方便跟娘透露吗?”
元宛把刚才李嬷嬷的猜测说了出来,她是想准备些厚礼去感谢对方的。
她思来想去的确是从那些平安符出现以后,她的身体才开始好转的,只是从前毫不知情,直到孩子出生方知凶险。
齐玥抿唇说道,“他叫长青居士,只是暂住京都,我也不确定他离开没有。”
齐玥不擅长说谎,特别是在陆夫人这样如娘亲一般的人跟前,说完耳根
已经不觉红了。
一直在旁边饶有兴致看戏的陆靳翀,在听到他说出的名字时,眉梢却忍不住轻挑了挑。
“长青居士。”陆靳翀在心里反复嚼着。
前世他不止一次听过这个名字,据说此人能掐会算,道行高深,不少人一掷千金,只为求得一张平安符,或者请他卜一次卦。
但可惜他神出鬼没,想要见一面都极为困难。
而陆靳翀之所以听过,是因为身边某位副将手中就有一张平安符,奉若至宝成日跟他显摆,甚至将这位长青居士吹得神乎其神,宛如金仙转世。
可惜那时候的陆靳翀,最是厌恶这些莫须有的东西,每次都恨不得给他撕了,却没想到传闻中的人居然就在眼前。
难怪前世齐玥财力雄厚,能送来一批又一批的粮食,想到这里陆靳翀深吸一口气,才让自己继续保持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