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瑞哥儿听母亲的话了,但转头,悄声告诉李裕,“姑父,你别怕,到时候点了引线,我就趴你肩膀上,你就跑,但是我要捂自己的耳朵,没有办法替你捂耳朵了。”
李裕嘴角微微上扬,“我知道了。”
悄悄话说完,管家上前,“吉时到了。”
隔壁府邸已经开始有放鞭的声音传来,陆续,整条街上都开始热闹起来,李裕也抱了瑞哥儿上前,“不怕,我们是男子汉,要勇敢,。”
瑞哥儿使劲儿点了点头。
等火星子将引线点燃,瑞哥儿果真第一时间趴在李裕肩膀上,捂着耳朵;李裕抱他离开的时候,护着他的头,确保不会有鞭炮绷在他身上。很快,身后都有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起
瑞哥儿也从早前的害怕,到惊险刺激,再到眼下欢喜看着爆竹声声辞旧岁,嘻嘻哈哈笑起来;小鹿也在一侧捂住耳朵笑。
许久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年关了。
宫中没有,东宫没有,但这里有……
嬉笑声中,鞭炮声音过半,李裕莫名转眸看向角落处,见温印捂着耳朵,一面打着呵欠,依旧怕冷,还带着她的大耳套。
李裕不由笑了起来。
“来娘这里。”等鞭炮放完,庄氏上前。
但瑞哥儿抱着李裕不放。
李裕笑道,“没事,我抱他回去。”
瑞哥儿得逞笑了。
庄氏责备看他。
瑞哥儿抱紧李裕。
点了卯时的鞭炮,便意味着年关正式开始了,李裕循礼问候,“祖母,岳父,年关好。”
老夫人欣慰笑道,“年关好,时辰尚早,回去休息会儿。”
永安侯也看他,永安侯早前就认识他,但那时的李裕是东宫,自幼跟随天家和太傅,年纪虽小,也有东宫气度,但这几日所见,李裕是天之骄子,却不骄纵……
“祖母,晌午就要回离院了,多呆会儿。”李裕应声。
永安侯解围,“听裕儿的。”
李裕是初次听永安侯叫他裕儿。
温印才从角落处上前,她方才一直躲在角落里,家中都以为她没醒,“祖母,爹,大嫂,年关好,哦,还有小鹿和瑞哥儿,年关好~”
李裕想笑。
温印好些年没在府中过年了,卯时的放鞭怎么会不来?
温印扶了祖母回府。
这三两日的时间一晃就过,老夫人仿佛还没同她说够话,这都要到了回离院的时候。回苑中的一路,永安侯同李裕在一处说话,老夫人则在一处叮嘱了温印不少话,温印一一听着。
等送祖母回了苑中,温印加入了年关除尘行列。
这几年她都不在家中,应当替家中扫尘的。
她在,李裕便也一处,龙凤胎也跟着一道。
这些清洁的活儿,早前下人就做过了,眼下只是象征性擦擦墙角和浮灰。龙凤胎都做的简单的活儿,譬如用鸡毛掸子扫扫桌面的浮灰;温印和李裕做难些的,譬如墙角新增的浮灰,也偶尔遇到够不着的地方,温印正想着去哪里找凳子,李裕抱起她,“这样快。”
温印:“……”
李裕叹道,“快,一会儿抱不动了。”
温印赶紧,而且,温印也确实这么扫完了。等后来李裕再抱她的时候,她也不拘谨了,反倒问,“能再高一些吗?”
李裕轻声叹道,“等我多吃两碗饭的……”
温印啼笑皆非。
等打扫完,回了祖母苑中,差不多都快到晌午了。用过晌午饭就要离开侯府,越舍不得时间便过得越快。
温印和李裕这次不能留在府中一道用年夜饭,午饭就是一家人的团圆饭。
饭菜很丰盛,温印也罕见得喝了好少酒,最后几杯喝得有些急,李裕怕她喝多,提醒了几声,但明显感觉温印已经有些喝过了。
晌午饭一过,再不舍,也要到了离开的时候。
温印眼中氤氲,但仍笑着拥了拥父亲,“爹,新年好。”
永安侯摸了摸她的头,像她小时候一样,也叮嘱道,“照顾好自己,诸事顺遂。”
她轻嗯一声。
她知晓,最担心她的莫过于爹。
“岳父。”李裕拱手。
永安侯扶起他,和来时不同,这次永安侯叮嘱,“照顾好阿茵。”
李裕颔首。
依次同祖母,大嫂还有龙凤胎道别后,温印终于上了马车。
马车行出很远,温印还一直撩起车窗上的帘栊,看着窗外,直至永安侯府和所有人都消失在眼帘尽头。
李裕以为她会哭,连宽慰之词都想好了,但等温印放下帘栊,却听她轻声道,“我想睡会儿。”
他知晓温印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泰然,镇定,把事情藏在心里不说。
他也不戳穿,温声道,“睡我肩膀上,来的时候那么睡的,还记得吗?”
李裕没说完,她已经听话靠在他肩头,真同马车来的时候一样,连位置都相差无几。
“大氅盖上,我有些冷。”她是真的喝多了,阖眸说的话,也没睁眼。
“好。”他从善如流。
也一样调整着肩的高度,迁就她。
这次温印没有耷拉着脑袋,而是伸手环上他腰间,是亲昵,也是呢喃,“鱼宝宝,年关好。”
很轻声,但他还是听到。
她是喝多了,“鱼宝宝”三个字都出来了。
他也仰首靠在马车处,今日的雪有些大,来时的一个时辰,恐怕要两个时辰才能回离院了。
思绪间,怀中的人说着呓语,“不准趁我睡着亲我,做梦也不行……”
李裕:“……”
他亲都亲了,还亲了两次。
李裕低声,“那下次,我光明正大?”
她睡着了,没有再应他。
他也不恼。
这趟回侯府,他们之间好像多了一些东西,无论是同府中的人在一处,还是两人在一处,都不一样了……
李裕估量得没错,原本一个时辰的路程,走了两个时辰才到。
到的时候,温印还没醒。
她今日晌午喝了不少,他都在想她会不会连轴转,将年夜饭睡过去,但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阿茵,到了。”他出声。
她鲜有的撒娇,“我还想睡会儿……”
“听话,回去再睡。”他轻声。
她今日起太早了,又喝了好些酒,眼下靠在他肩头很舒服,全然不想动弹,继续呢喃,“我不想走。”
马车在院外停下,一直再等,李裕温和道,“我背你,大氅披你身上,很暖和,不会冷的。”
果真,她这次没拒绝了。
李裕无奈。
大氅里带着两人的体温,他取下给她披上,她不吱声了。而后他背她下了马车,又背她回的离院。
黎妈等人远远跟着。
温印应当是很舒服,没折腾,一直安静趴在他肩上,都快至梅苑了,忽然轻声,“哥哥,我的月亮呢?”
李裕愣住,她是尚未酒醒,也应当是想温兆,梦到温兆了……
李裕在想他要怎么应声。
背上,温印又开口,只是这次带着轻微的哭腔,“我不要月亮了,你回来……”
李裕微怔。
她继续哽咽道,“哥哥,我不要月亮了,你快回来……”
李裕心中似是插入了一枚利箭般,剜心蚀骨难受着。
李裕沉声道,“温印,我给你摘月亮……”
再等等。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这里,说明这章补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