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洛铭跃一脸羡慕,“江之礼,你怎么哪里都去过?”
江之礼从她言辞中听出了‘崇拜’之意,遂而应声,“那是!我爷爷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江之礼语气中都是骄傲自豪,洛铭跃叹道,“我是说,你真闲的意思,哪儿都去过!”
江之礼:“……”
“洛铭跃!”江之礼忽然反应过来他是特意的,方才被他捉弄了,就一定要捉弄回来,但话音刚落,洛铭跃又付了碎银子,从小摊处买了一根脆筒,一口咬下去,“咯吱”一声,洛铭跃目露喜色,“好吃!”
“给你!”洛铭跃给了另一根给他,“真的好吃!”
江之礼接过,方才想说教他的话也因为咬这根脆筒噎回了喉间,是挺好吃,江之礼又啃了一口。
虽然这种在夜市啃脆筒的行为有些不符合他的理念,但入乡随俗,周围往来的人都是如此,他不这样反倒显得奇怪。
江之礼再咬了一口,洛铭跃凑近,笑盈盈道,“拿人手短,吃人口软!”
江之礼:“……”
江之礼忽然没胃口了。
洛铭跃嘻嘻笑起来。
“不想吃了。”江之礼轻声。
洛铭跃又道,“咬过一口就不吃了,浪费口粮,可耻!万卷书白读了,还是万里路白走了?”
江之礼:“你……”
眼见江之礼这幅要置气又忍住的模样,洛铭跃心情大好,也舒坦了,一口咬着脆筒,一面继续往前走,心里想,要是忽然没了江之礼这个人,那得多无趣啊~
很快,江之礼撵上,手中的脆筒还没扔。
洛铭跃一面看他,一面好笑,“哟!还没扔呢?”
江之礼看着他,恶狠狠啃了一口脆筒。
“啧啧啧,江之礼,你这是啃得脆筒还是我的骨头啊?”洛铭跃佯装寒意。
江之礼看他,“你骨头那么硬,啃不起。”
洛铭跃轻叹,“谦虚了谦虚了,我看你牙齿挺爽利的,没在心里少啃我吧?”
江之礼:“……”
江之礼想死的心都有了。
洛铭跃又凑近,“就是有些嘴笨……”
江之礼脸都黑了,“洛铭跃我说你适可而止啊!”
洛铭跃又从一侧买了辣椒糖,“江之礼,这个好好吃!”
江之礼头疼!
但无可否认,自从离开滨城,到了朔城,确实如同换了心情一般。
早前从长风国中一路往西,途中的连串紧张和担忧都在眼下得到短暂的缓解和释放。
所以洛铭跃和江之礼才会闹腾在一处。
因为前一阵的紧张压抑,暂时抛在脑后。
温印同丁卯这处也是。
朔城是苍月西南的边陲重镇,临近诸国中的往来商旅都很多,不仅有苍月,南顺,长风,东陵的商人,还有羌亚,巴尔,燕韩,西秦,甚至西戎的商旅都有,好似万国汇聚,各有璀璨,似万花筒一般。
这还只是朔城这样的边陲重镇……
“哇~”丁卯已经看花了眼。
温印一直牵着丁卯,一侧是肖媛。
丁卯年纪小,看什么都新鲜,尤其是夜市中繁华热闹,琳琅满目,丁卯目不暇接,孩子的天性便显露了出来,同早前懂事的模样判若两人,“这个好厉害~我喜欢这个~哇~”
朔城的夜市不仅人多,而且多是各地的旅人,丁卯这个年纪很容易对各种人和事情豪情,“她和我们长得不一样~”
丁卯悄悄附耳。
温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而后便笑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丁卯虽然小,但也一眼看到了前面生得很美的小姐姐。
温印抱起他,温声同他道,“那是羌亚人,五官和轮廓会更深邃一些,有些偏西域,他们是羌亚过重的商人。”
“那他们呢?”丁卯又小声问起。
温印看了看,应道,“他们身材高大魁梧,也惊醒,多做马匹和草原上的生意,他们是巴尔的商人。”
“哇~长空叔叔,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丁卯感叹。
温印伸手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
丁卯赶紧捂嘴。
其实这几日起,丁卯陆续唤了称呼。
三叔告诉他的,这一路要安稳,他们都唤了称呼,他也要换名字,他的名字换成了小豆芽。
丁卯认真听了。
只是三叔让他叫长空叔叔做爹,他很不习惯,也很难过。
但他知道不能添乱。
只是,他怎么改口都叫不顺口。
这几日的时间他要么都叫错,要么叫不出口,温印也没为难,早前如何,眼下也如何。
丁卯其实很喜欢他,也同他亲近,但短时间内也叫不出来,就像方才,还是脱口而出一声“长空叔叔”,然后看到温印伸手做这个嘘声姿势。
丁卯歉意,“我忘了。”
温印温声,“没事,慢慢来。”
丁卯这才笑了。
“刚才说什么?”温印继续问他。
丁卯也想起来,“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你是看书看得吗?”
早前爹爹总告诉他,等他日后长大识字了,就能看书了,就能学会很多很多的东西,他记住了,所以觉得温印是因为看了很多书才知道的。
童言无忌,温印也跟着笑起来,“不止看书啊,商人要去很多地方,要见很多人,做很多生意,和不同的人打交道,见过的人和事多了,就渐渐知道的多了,都装在脑袋里,没有可以去记。”
“哇~”丁卯目光里都是羡慕。
温印继续道,“你再看看那边,是不是身材也很魁梧高大,但是长相更接近羌亚一些?”
丁卯点头。
温印同他道,“这应当是西戎人。”
“这样的服饰是南顺人。”
“那是长风……”
丁卯听得有趣,“那边哪个呢?”
温印眉头微皱,“那边那个?说不好,可能是西秦,苍月,燕韩国中的商旅,因为相貌上不大能看出,而且服侍很像,包括长风也是,但我们是长风人,所以能很容易区别。”
丁卯一面听温印说着话,一面认真看他。
“怎么了?”温印看他。
丁卯搂着她脖子,认真道,“我也想像你一样,到处去看看,什么都知道。”
温印看了看他,轻声道,“会有机会的。”
丁卯嘴角扬起,脸上都是孩童的笑意,口中也是“咯咯”笑声。
接下来的时间,是十万个为什么时间,譬如,为什么这里有那么多人,他们为什么要来这里?他们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肖媛听得都头大了,但温印耐心解释着。
早前的龙凤胎也一样,这个年纪的小豆芽都是十万个为什么,而且是连环嵌套的十万个为什么……
丁卯十万个为什么了一路,温印也回答了一路,到最后,甚至回答道,“每个国家的货币都不一样,所以要拿银两和黄金做买卖,也可以存到信誉好的钱庄,拿银票做交易,但要对方承认。”
温印知晓丁卯听不懂,但还是同他解释。
“哇~”丁卯苑中都是好奇,“你可以多说一些给我听吗?”
“好啊,但我们要慢慢来,一口吃不成大胖子。”温印刮了刮他的鼻子,丁卯乐得哈哈大小,“我不是大胖子!”
温印和肖媛也跟着笑起来。
……
不远处,江之礼正同李裕一处。
李裕看他,“你不是同洛铭跃在一处吗?怎么来这里了?”
江之礼一脸恼火,“一言难尽。”
李裕低头笑了笑。
心中想,才开始而已。
江之礼看他,“主家,你笑什么……”
“没什么啊?”李裕反正不承认,有江之礼和洛铭跃在很好,在他记忆里,在早前步履维艰的时候,就是江之礼和洛铭跃一直陪着他,他们是他最信赖的人……
耳边,江之礼忍不住同他抱怨洛铭跃。
李裕一面笑着,一面听着,不时也会迎合两声,江之礼说完也就舒坦了。
最后两人说起朔城的繁盛来。
李裕沉声叹道,“什么时候长风可以像苍月一样,边陲重镇也可以这样繁华安稳,百姓安居乐意,商旅往来不断。”
“会有这一天的。”江之礼看他,“殿下在,会有这一日的。”
李裕看他,“我也觉得。”
两人都不约而同笑起来。
而后,李裕唏嘘,“怀瑾,柏靳不好应付。”
江之礼温声道,“我知道。但殿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一年前还是什么模样,一年后已经换了天地,这不是容易事,殿下都做到了。”
李裕垂眸。
“殿下,会否极泰来的。”江之礼说完,李裕才抬眸看他,“我信你。”
江之礼又不由笑起来。
李裕目光落在前方不远处的温印和丁卯身上,他方才一直看着她和丁卯,起初是温印牵着丁卯,而后是抱着他,两人一直在说话,同温印在一处的时候,丁卯眼中都似有光。
后来洛铭跃上前,温印应当有些抱不动了,就是洛铭跃抱着丁卯,温印还是在同丁卯说着话,又仿佛有洛铭跃的加入,笑声更多了些。
眼下,李裕正好看她,温印也刚好转眸看他。
周围的热闹喧嚣里,两人会意一笑,又默契垂眸,这一刻,眸间都是宁静美好,不需要说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