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礼和洛铭跃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殿下同苍月有约定,此事苍月不会应,殿下也不会应,所以也没必要让旁人知晓。
“另一条呢?”李裕问起。
郭从容深吸一口,朝李裕道,“太子可能不知,恒王已经死了,尸体被人发现了,听说是月前一场大雨……”
李裕微怔。
他是没想到……
但郭从容继续,“这次恒王的死让李坦长舒了一口气,但也让李坦收编了早前恒王手下的心腹驻军。殿下,早前恒王的讨逆之师气势汹汹,声势浩荡,得了不少支持,但最后都输在李坦手中,李坦不易对付,恐怕要从长计议。”
“是。”李裕也沉声。
一行人从地图前离开,行至沙盘处。
繁城若是作为起点和指挥之处,那作战沙盘是一定有的。
郭从容在沙盘上很容易同李裕说清眼下的局势,最后又道,“所以,虽然眼下的局势对我们不算有利,但也不算劣势。从早前收到殿下的消息开始,已经陆续有驻军往繁城来,追随殿下,惟殿下马首是瞻,这一两个月,要扭转周围的局势,第一步就要走好,走稳。”
“继续。”李裕目光看向沙盘。
***
李裕去了官邸,温印带了丁卯回娄家在繁城的宅院。ωωw..net
有彭鼎在,周遭安稳。
福旺先带丁卯去洗澡,温印也回了屋中沐浴,舟车劳顿,尤其是最后这一段山路险峻,颠簸了很久,若不是马上就要到繁城了,温印都有些恍惚。
所以说繁城这处易守难攻,天生就是关隘。
等温印沐浴更衣,再去到丁卯这处,丁卯还没睡,还在和福旺说话,见了温印来,福旺开口,“东家。”
“我陪着丁卯,你先去忙吧。”温印吩咐。
福旺憨厚应声。
等福旺走,温印笑着问他,“同福旺说什么了?”
丁卯看她,如实道,“我说,我睡不着。”
温印莞尔,“睡不着,在想什么,能同我说说吗?”
丁卯又眨了眨眼睛,奶声奶气道,“三叔,他今晚会来看我吗?”
温印知道他舍不得李裕,“今晚可能会很晚,你应当都睡了。”
“我可以等他吗?”丁卯问。
温印刮了刮他的鼻子,“别等了,先好好睡一觉,等你醒了,那个时候他肯定在。今晚他要见宋时遇,还有郭从容,初到繁城,周遭的情况要了解,还有一堆事情要操心,要回来也是晚上了,所以,小豆芽别等了,明日就能看到他了。”
“哦。”丁卯有些失望。
温印轻声道,“先睡吧,我在这里陪你,等你醒了,李裕就在了。”
丁卯听话点头。
温印也一直陪着他,丁卯不多时就睡着了。
其实李裕不在,温印自己也睡不着,所以一直陪着丁卯,目光也凝在一处,脑海中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许久,屋门推开,温印转眸看去。
是李裕。
“你……”她以为他要明日。
李裕上前,声音里有疲惫,“你明日要走,我当然要回来。”
温印看他,轻声道,“丁卯睡了。”
李裕坐在床沿边,伸手抚了抚丁卯的额头,看了好些时候,“什么时候睡的?”
温印应声,“睡了好些时候了,睡前还在想你。”
“今日顺利吗?”温印问起。
李裕起身,“顺利,回屋中说吧。”
“好。”温印跟着他一道回屋。
他在前,她在后,她刚阖上屋门,李裕便抱起她。
“李裕?”她看他。
李裕也仰首看她,“温印,我舍不得你……”
温印伸手揽紧他后颈,俯身亲他。
“阿茵……”
她很少主动这么亲他,他知道是因为明日要分开。
他舍不得她,她一样不想同他分别,他知晓这一晚不会长,也不会满足……
窗外月华照在地上,两人在小榻前相拥而吻,衣裳顺着指尖滑落,他低声道,“今晚不温柔,好不好?”
她没有应声,眸间在月色里染了霜色。
……
稍许,她方知他平日其实克制。
明日就要分开,夜色便短,都不肯浅尝辄止。
亲吻里,他指尖轻抚过她发间,她也揽上他后颈,脸上一抹绯红,眸间藏着绮丽暧昧……
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浴桶里的温水减缓了疲惫,她安静靠在他肩头,好似什么都没想。
他轻声道,“阿茵,等到所有事情都结束,我们重新大婚吧。”
她原本就没什么精神,开口时,声音里都是说不出的娇柔意味,撩人心扉,“不是大婚过了吗?”
他也轻声,“不是我。”
他轻叹,“我不是昏迷着吗?”
她轻嗯一声。
他温声道,“我想亲手揭喜帕,和你一起饮合卺酒,我想洞房花烛,我都要。”
最后,吻上她耳畔,“我要你。”
温印咬唇,“还没要够吗?”
“怎么够?”他的声音如玉石温厚,又透着低沉,说不出的好听。
温印脸红,“李裕……”
他继续逗她,“天子大婚,可以三日不早朝,三日不出殿中,温印,我扣你在殿中三日。”
温印轻声,“那我得考虑还要不要同你成亲……”
他笑,“我们都这样了……”
“哪样了?”她看他。
“你说哪样了?”他抱起她,才褪去的暧昧重新染上眸间,伸手抚上她心口,“这里有我吗?”
“好像,有?”温印看他。
他吻上她唇间,“那看来还不满,要填满。”
“李裕……”
他伸手将她的头按回她肩上,她轻颦叹息。
他喉间轻咽,“阿茵,我此生,待卿如一。”
她轻嗯。
***
离开繁城的马车停在城门处,李裕送到城门口。
四月中旬了,柳絮漫天,拂过脸庞的时候像极了晨间的温柔。
“等我。”他伸手拂去她脸上的柳絮。
她还是轻嗯。
福旺牵了丁卯上前,李裕俯身,抱起丁卯,“听长空的话,听曾祖母的话,记住了吗?”
丁卯点头,“记住了。”
李裕笑了笑,“叫什么名字?”
丁卯字正腔圆,“娄冕。”
李裕点头。
等放下丁卯,李裕才又看向温印,“走吧,别耽误了,少走夜路。”
“好。”
等温印转身,他又忍不住开口,“温印……”
温印转身看他,但他没再出声了,刚才那声“温印”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温印踮起渐渐,亲了亲他侧颊,“我会想你的。”
李裕忽然笑了,也什么都没再说了。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温印撩起车窗上的帘栊看他,他也一直在,一直都没离开,直至马车消失在眼帘尽头。
温印,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