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大婚及超甜日常(一)
翌日晨间,李裕很早就醒。
从开始早朝到现在,李裕已经习惯,也差不多知晓大监这个时候要开始催了。
昨晚今晨温印睡得晚,他心里惦记着这件事,怕晨间大监来唤的时候吵醒她,所以心里藏了事情,也起得早。
从离院起,他就习惯了睡内侧,大都是从身后抱着她,两人都侧着身子,他下颚抵在她头顶,将她整个人环在臂弯里。
眼下,李裕缓缓起身,为了不吵醒她,然后轻手轻脚起身,下了床榻,俯身穿履。
大监刚循着往常一样,在内殿帘栊外候着,准备唤天子晨起,帘栊忽然撩起,李裕出现在面前。
哟,大监意外,大监是知晓昨晚今晨殿中折腾到什么时候的……
这个时辰就醒了,是天子心中有数。
今日还有早朝,明日才是休沐,京中都知晓夫人昨日刚回京,陛下都没让夫人回侯府,就硬接来了宫中,这些消息算不得秘密。
但夫人既然在宫中,总不能今日陛下早朝就迟。虽然都知晓早前的动荡波折里,一直是夫人陪着天子,两人是一道过来的,但既然日后夫人是中宫,天子总要为夫人考量。
大监虽然吓一跳,但眼中多少欣慰在。
天家说得没错,闹腾是闹腾了些,但心如明镜。
李裕忽然撩起帘栊出现,大监还没出声,他先伸手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悄声道,“别出声,让她多睡会儿。”
大监也跟着笑起来。
大监一直都跟在天家身边伺候,所以李裕从小时候起就同大监熟络,眼下,也凑近,一脸恋爱中的酸臭样,“大监,朕是不是看起来一脸笑意藏不住?”
大监掩袖笑了笑,如实道,“是,还一幅忍不住想炫耀的模样。”
“哦。”李裕一本正经颔首,“那是得收敛些,稍后早朝不好……”
“陛下还知道就好。”大监笑容可掬。
李裕轻声,“去备衣裳吧,稍后去东暖阁更衣,朕先去后殿沐浴,不用人伺候,别吵到温印。”
“是。”大监应声。
……
李裕仰首靠在浴池边,脸上都是笑意,心中也唏嘘。
一切归于平静了,温印也回来了。很长一段时日都能日日一处,早前最想要的宁静日子,仿佛都在眼前。
尤其是昨晚,一遍遍地指相扣,亲近温柔,就在寝殿中,他多少有些肆无忌惮。
李裕嘴角微微勾了勾。
差不多时间,李裕伸手拿了一侧的浴巾起身。
身后脚步声传来,李裕淡声道,“不是说了不需要人伺候吗?去东暖阁更衣就好。”
他是怕人往来吵醒温印。
他知晓温印习惯早起,但每次同他一处,他闹腾得厉害的时候,温印都不想起来。
尤其是,温印好像还病着,快至晨间,他抱她入睡的时候,她说冷,也有些咳嗽。
他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同她一处了,也没多留意她口中早前的病了两个字,也没节制。
她咳嗽到了好些时候,才窝在他怀中睡了,还同早前一样,他将他整个人环在臂弯里,哪儿都不准去的模样。
李裕收起思绪,身后的人没有应声,他刚要转身,听到身后熟悉的咳嗽声。
“阿茵?”他眸间微讶,“你怎么?”
他没想到是她。
“习惯早起了。”温印轻声。
李裕想起刚才那几声咳嗽声,李裕上前,伸手摸了摸她额头,倒是不烫,李裕担心,“是不是还不舒服?”
温印没瞒他,“断断续续好久了,好两日,不好两日的,也没事。”
李裕看她,眸间还是有担心。
早前听她在书信中说起病了,要晚些回京,他昨天忽然在离院见到她,还以为她是特意要给他惊喜才这么说。虽然昨天也听她咳嗽了几声,但不多,他也没多想。
眼下,李裕伸手绾过她耳发,“这次病了很久?”
他隐约想起记忆中,娄长空大病一场后,反反复复好几年也都不见好,李裕心中莫名一滞。
温印见他是真担心了。
温印踮起脚尖,吻上他侧颊,“没事了,多几天就好了,不是早朝吗?应当快了吧。”
他也才想起早朝的事。
“我替你更衣。”温印换了话题。
“不用了,阿茵,去睡会儿,有次伺候。”李裕说完,才见她看他。
温印也没应声,只是伸手想替他擦头,忽然没够着。
温印:“……”
李裕:“……”
温□□中轻叹,又长高了,这才多久没见。
温印忽然有些怀念在离院时候的小奶狗,要给他擦头的时候,就乖乖坐好等她擦头。
不像眼下……
温印轻声,“怎么又长高了?”
李裕笑,“不是你让我好好吃饭,好好长高?”
温印:“……”
李裕伸手刮了刮她鼻子,温印觉得全然颠倒了,已经全然颠倒了,但她还是坚持,够不着,就踮起脚尖,能够着了。
温印满意笑了笑,李裕好笑,“你这样擦干要到什么时候?”
也是,温印反应过来。
李裕直接抱起她,她就高出他许多了,“这么擦。”
温印:“……”
温印是没见过谁擦头是这么擦的。
“放我下来。”温印无语。
“不放。”
“李裕,放我下来……”温印恼火。
“你亲我,我放你下来。”李裕继续。
后殿外,大监头疼,“陛下。”
这个时候还不出来,大监是怕他又胡闹去了,所以不得不来催。
也由得大监催起来了,他终于不闹腾了。
“马上好了。”这一声打发了大监,然后才放下温印,乖乖坐在小榻上,等着温印给他擦头。
成明殿是天子寝殿,殿中有地龙,不会冷,头发也干得很快。
等头发擦干,温印替他简单束发,然后是里衣,中衣,外衣,一件一件,温印耐性替他穿着,他嘴角一直挂着笑意,也合不拢嘴。……
“怎么没见外袍?”等都穿好,温印才反应过来。
李裕伸手牵了她往殿中去,“龙袍难穿,让他们来,你先看着,你帮我带旒冕。”
“哦……”温印确实没见过怎么穿龙袍的,但她不是也不知道怎么带旒冕吗?
内殿中,大监和旁的几个内侍官躬颔首,“娘娘。”
虽然还未行册封,但夫人同天子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天子身旁也没有旁的妃嫔在,这么称呼怎么都不会错。
但温印微怔。
李裕再次伸手刮了刮她鼻子,“想什么?”
温印才回过神来。
大监几人再次低头,低头就没看见,没看见就不尴尬。
终于,利安几人上前,替他李裕更衣,温印终于明白他刚才怎么会说让利安几人穿戴了,是,复杂了些……
嗯,很复杂。
只是这身玄色龙袍穿在身上,忽然就似变了一个人一般——这身龙袍全然衬出了天子的威严与气度,不容置喙。再加上李裕原本就生得好看,体型匀称,秀颀挺拔……
整个在她跟前,温印看楞了。
她,她……她明明还记得,当初在离院初见李裕的时候,他躺在病榻上,穿着大红色的喜袍,整个人脸上扑着白得惨淡的粉与大红色的胭脂,等她一点一点用毛巾给他擦拭干净,才露出一张没有全然张开,但是也算清逸俊朗的脸,还带着少年气,很好看。
但什么时候起,他都变成天子了……
从早前的英俊少年,到眼下成熟,威严,有温和儒雅气息,却又不失帝王气度的天子了?
温印一时有些恍惚。
“大监,旒冕。”李裕吩咐了声。
等大监取了旒冕来,温印才回神,但脸上隐约浮现一抹绯红,上前的时候,轻声道,“怎么带?”
只是说话,没有看他。
李裕笑道,“你都不看我,我怎么告诉你怎么带?”
温印:“……”
温印不得不抬眸看他。
李裕才问,“刚才出神想什么?”
他都看见了,温印才不想告诉他,她看他看楞了,温印温声,“没有。”
他教了,她就垫脚给他带上旒冕。
束了发,旒冕不难带,她一次就带好,只稍微调整了些,然后问大监,“对吗?”
大监看他两人亲近暧昧模样,笑着应声,“对的,娘娘。”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温印又顿了顿。
李裕嘴角微牵,见温印收手,才又提醒,“系绳。”
温印反应过来,漏了。
等旒冕也戴好,真的全然一幅天子模样,温印不由想起他早前给她的书信上说的,今日登基大典事,他穿了龙袍中最隆重的日月星辰十二图案九条金龙龙袍,头戴十二玉藻冕旒,帝王的气势与威严俱在,最重要的是秀颀挺拔,相貌堂堂,等她回来,他穿给她看……
眼下,算是了。
温印莞尔,又不由想,眼下的李裕是全然符合她早前心里想的相貌堂堂了,以前的小奶狗不是,现在的越来越像……
“想什么,嗯?”趁她不注意,他又抱起她。
大监偷偷欲裂。
李裕也体谅大监,“大监,备龙撵。”
大监赶紧转身,省得头疼。
温印尽收眼底,大监平日里应当没少头疼他……
李裕轻声,“问你话,不理人?”
温印轻叹,“没见你穿龙袍,多看了两眼。”
昨日那身靛青色的龙袍并不正式,与今日的不同……
李裕笑了笑,“哦,别急,慢慢看,日后天天都能看到。”
李裕说完,又凑近她耳畔,“不穿龙袍也能看到。”
温印恼火,“李裕!”
听到温印熟练得直呼天子姓名,而天子一丝介意都没有,利安几人又赶紧低头,低头就听不见,听不见就不尴尬……
“等朕回来,下了早朝,朕去趟明和殿就回,晌午一起用饭,用了饭你再回侯府。”李裕安排好了。
“李裕……”温印看他,她是想说,她昨日就回京了,就被他带到宫中,祖母和父亲都没见过。
李裕凑近,悄声‘撒娇’,“我还没看够你呢,不准走。”
李裕这才放下她,而后吻上她额头,“我走了,晌午见。”
温印奈何。
正好大监折回,“陛下,龙撵备好了。”
李裕颔首,又朝温印道,“就在殿中别出去了,外面风大。”
温印颔首。
李裕也朝大监道,“大监,你留下,利安同朕一道。”
大监应是,知晓天子是担心温印在寝殿中,旁人照顾不好。
等李裕出了殿中,大监才上前,“娘娘,用早膳吗?”
原本李裕也应当用完早膳再去早朝的,但今日时间都磨蹭不够了,也不顾上,大监都清楚天子的脾气了,所以只问起温印这里。
温印仿佛也慢慢习惯这个称呼了,“好。”
“传早膳。”大监朝旁的内侍官吩咐了声,折回时,又听温印接连咳嗽了好几声,大监关切,“娘娘?”
温印摇头,“没事,病了好些时候,还没好全。”
大监温声道,“老奴传太医来看看吧。”
大监这么说,温印也不好拒绝,“也好,有劳大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