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总惦记娄长空的矿啊~
李裕笑开,他真的要到娄长空的矿了,他瞄了这么久,竟然真的四舍五入算是他的了。
……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礼部操持大婚,李裕忙着朝中之事,温印则在安心养病,也会抽空陪着龙凤胎一道写字。
但也闲不下来,还要配合礼部大婚的准备。
日日都有宫中和礼部的人出入侯府,原本将近一年的事情压缩到一个月,光是之前大婚的五个步骤就前前后后好些时日,还都是压缩过的,等这些都过了,就是大婚的流程,宫中的礼仪,中宫的琐事,通通都压在一处了。
但都知晓温印还病着,天子又特意嘱咐了,都不敢催得太紧。
日子就这么忙忙碌碌,一眨眼就是一日。
等到二月底的时候,开始有喜娘送喜册来。
喜册,顾名思义,就是大婚当日要行得喜事,也就是男女之事。
喜娘没有多说,喜册也大抵都是新人自己看的。
温印头疼。
怎么这么厚一册?
温印手抖了抖。
……
李裕回寝殿,那本喜册就在内殿的案几上了,他没怎么留意。
沐浴洗漱完,李裕才在案几上看到喜册。
因为没留意,所以随意翻开的时候,愣住,而后才回了封面,原来是喜册……
他,不用看了吧。
李裕心中唏嘘。
他同温印……还用看吗?
李裕放下。
只是刚放下,看看也不是不可以,看一眼就行了。
李裕眼睛都直了。
他早前还真没看过类似的,这种……
李裕又看了两页,脸都红了。
他是想不看了,但手中还一页页翻着。
他日理万机,朝中诸事繁忙,很难得抽出时间看这些,干脆就一次看完,不用日后再多花时间了。
对,应当如此。
他一页一页翻着,莫名听到自己心跳声,尤其是其中两页的时候,指尖莫名停住,翻过去了又返回来,仔细看了看,然后又看了看……
等这本喜册翻完,他是脸红到耳根子处,而且,他还忽然想明白一件事。
这么久以来,他都在横冲直撞……闹腾温印。
他,他……
李裕又重新翻了一遍,越发觉得脸红,也有一股燥热在心底升起。
他有些想温印了。
什么都想……
想眼下就把她扣在寝殿,一页一页得试,一处一处得试。
李裕放下喜册,忽然觉得,不能再看了。
再看,他怕会想见她。
但又似乎看明白了,他早前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只懂闹腾……
***
接下来的时间,于李裕而言,过得实在有些慢。
但与温印来说,过得却太快。
除却每日应对大婚的准备,眼下也开春了,抽空去踏青了一趟,陪着龙凤胎放纸鸢了一趟,还去游船了一趟。
开春之后,似是病渐渐好了,迎风也不怎么咳嗽了,就想到处走走。
这一走,就不上回李裕的信。
李裕还不好说什么,他想她,她又开始不理他。
这种滋味,简直……
他又不能自己去见她,于是大监每日都说,看过了,娘娘去踏青了,放纸鸢了,游船了……
李裕窝火。
但好在,他还有数不完的事情要忙,也能将脑袋暂时放空。
持续了两年多三年的内乱结束,留给他的不轻松,早前抢回的时间,一天都不能浪费。
大监看着李裕,天子如此勤勉,天家知晓,定然欣慰。
***
就这样,日头一晃,都到了喜袍三改的时间。
大婚的喜袍一般会三改,每次改动都不一样。
一改只是看大概,因为卷轴上的和穿上身的总会有差距,会细致看看图案在身上会不会有不合适的地方,做粗略调整,一般都不会搭配首饰。
“娘娘抬手。”永安侯府这处,司制细心,一处处过目。
而宫中,李裕也正好回了寝殿,准备试大婚的喜袍。
——你第一次见我什么模样?
——嗯,那么厚的粉,又白又红,有些瘆人。
李裕笑了笑,自言自语道,“你夫君才不是这样的……”
等这身喜袍穿在身上,李裕看着铜镜中的人,忽然感觉婚期是真的渐渐近了,他已经盼着了,也越发静不下心来了,不知她是不是。
耳房里水汽袅袅,温印靠在浴桶边缘,想起今日试的喜袍。
刚好合身的,宽松一些的,紧身一些的都有,等到大婚前一日,喜娘会挑选最合适的给她。
今日是喜袍一改,那身喜袍穿上身的时候,就似早前在卷轴上的一个个图案,纷纷鲜活了起来。
连带着这场大婚在她心中也渐渐鲜活了起来。
她真的要同李裕成亲了。
不是像早前一样走一个过程,全程都只有一只冲喜的公鸡,她心中没有遗憾是假的,但这种遗憾,仿佛也在慢慢淡去了。
她也盼着这一日。
快了……
***
等到二改的时候,喜袍就要搭配着首饰一起看,一起修改了。
首饰不同,喜袍要做的调整也不同,所以这时来的侯府的就不止司制,还有负责首饰这处的司珍。
“娘娘请看,奴婢方才同司制一道挑选过,无论是喜袍上身的效果,还是娘娘气质,这三套首饰搭配是最好的,又各有千秋,各有不同。这套素雅些,能衬清丽;这套隆重些,能衬出端庄;这套秾艳些,最能衬出容貌气质,动人心魄。这三套都好,看娘娘喜欢哪套,如何挑?”司珍说得很明白了。
温印伸手,逐一抚过这三套首饰。
在素雅这套上停留过,也在隆重这套上停留过,最后,落在秾艳这套上,目光微微滞了滞,反复思量了许久。
“要这个。”
……
宫中寝殿处,李裕才从明和殿回来。
今日朝中又在谈赋税之事,有官吏建议减免赋税,以应对这连续三两年来的动荡,与民休养生息;也有旁的观点,休养生息要做,但应当是逐步的过程,上来就见面赋税,会让国库空虚,眼下正是百废待兴之时,不宜大动作。
早朝上各抒己见,各执一词,也都有各自道理。
早朝上两派理论外,又来明和殿,轮流同李裕谏言。
李裕自然知晓各有利弊,双方都有道理,关键是这个度。
等从明和殿回来,李裕有些乏了,直接去了后殿沐浴,很久才从后殿出来,大监来了殿中,“陛下,方才司珍来回话,大婚的首饰,娘娘挑了这套。”
李裕今日一整日脑子里都是赋税的事,眼下才似放空,转眸看过,眸间稍许意外,也不由道,“这套秾艳……”
不像是温印会挑的。
温印会挑的,应当是素雅的。
她原本就生得好看,也大多时候都很低调,她不像会挑这幅首饰……
大监笑道,“陛下,司珍原话是,娘娘说,平日里素雅惯了,大婚当日,是穿戴给陛下看的,秾艳些好。”
大监说完,低头笑了笑。
“哦。”李裕佯装淡声,但等大监离开殿中时,回头看他,有人嘴角的笑意根本藏都藏不住,眸间也完弯了一道月牙。
***
等到喜袍三改,都已经是三月初,草长莺飞的时候了。
到此时,婚期才是真正临近了。
大婚前三日,帝后都要开始斋戒沐浴。大婚的流程,宫中的礼仪,早前都已经反复灌输过了,最后这三日,反倒放空。这其间最重要的事,就是喜袍三改。说是三改,其实已经尽量不做改动了,只是搭配着喜袍和首饰,试妆。
温印只管坐好,让喜娘们上前梳妆。
“娘娘抬头。”“娘娘闭眼。”“娘娘低头。”……
温印从善如流。
等初妆画好,屋中都是惊叹声。
温印自己也看向铜镜中,稍微有些木讷,她,还没画过这么秾艳的妆,尤其是在这身喜袍的映衬下……
新娘们还在感叹着。
大监来了苑外,“娘娘。”
“进来吧。”温印轻声。
大监入内,“娘娘,陛下让给娘娘送点心。”
周围的喜娘听到都笑起来,温印吩咐,“放下吧。”
“是。”大监抵上,喜娘接过,放在一侧的案几上,大监又道,“娘娘这处还忙着,老奴先回了。”
“好。”温印应声。
大监转身离开,身后还都是笑声,也听到喜娘的声音道,“还要多试几次妆容呢!大婚和立后大典一道,中途时间紧,都得今日试好。届时会先去殿中行立后大典,然后去了凤鸣殿,就要换喜袍和新娘妆。”
温印一一听着。
……
大监快步回了宫中,脸上还都是笑意。
马上是天子大婚,朝中开始休沐,今日李裕都在寝殿中,没去明和殿,也没有朝臣会在这两日到宫中叨扰天子。
李裕这处也在最后试喜袍。
大监入内,“陛下,点心送到了,娘娘在试喜袍,要晚些再用。”
李裕也正好试完,一面宽衣,一面问道,“看到了温印了吗?是不是很好看?”
大监笑而不语。
李裕也笑,“她一直都好看,什么样都好看。”
无论是温印,还是娄长空,也无论在何处的时候,他心里,她都好看……
李裕凑近,“大监,我要大婚了。”
大监头疼,这兴奋得,大监握拳轻咳两声,提醒道,“陛下。”
李裕继续,“我是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是。”这一点大监倒是认可。
有人脸都要笑烂了。
李裕又道,“大监,我马上就要成亲了~成亲了~”
大监心中轻叹,要么,陛下还没加冠,还同小时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