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请老夫人来。”李裕吩咐了声。
大监赶紧照做。
早前的记忆停留在小鱼儿出生，他守着她们母女睡着那时候，算平安美好的结局，但他也记得温印生小鱼儿生了两日，因为体力耗尽，生产完后，又昏睡了两日。
他不担心是假的。
很快，内侍官接了老夫人和庄氏入宫，永安侯不便入宫，就在侯府等消息。
李裕在殿外，老夫人和庄氏入了殿中陪温印一道。
从晌午到黄昏，又从黄昏到入夜，眼见着宫女一盆一盆热水往殿中送，也能听到温印的声音从尽量克制，到克制不住，到后来精疲力尽，稍后又是一轮……
李裕也一整夜都在殿外没阖眼。
等到破晓时候，屋中啼哭声响起，大监在李裕身侧提醒道，“陛下，娘娘生了。”
李裕想起也不想往殿中去，被大监拦下，“陛下，使不得。”
也正好黎妈快步出了殿中，是专程来同他报信的，“陛下，娘娘母子平安，等殿中稍作收拾，陛下再入内看娘娘吧。”
黎妈说完，李裕是放心的。
即便眼下心中还忐忑着，但听到黎妈的话，李裕驻足。
又正好庄氏同稳婆一道抱了孩子出殿中，“恭喜陛下，是个小皇子。”
小皇子？
李裕：“……”
旁人见他愣住，都以为他是太过惊喜才会如此。
庄氏抱了孩子到他跟前，“陛下。”
李裕才回过神来，懵懵接过庄氏手中抱给他的孩子，尽管不是小鱼儿，他意外，也有些没反应过来，但看到襁褓中的孩子时，又忽然意识到，这是……
他和温印的儿子。
生得像他的儿子。
李裕眸间的暖意油然而生，虽然有些皱皱巴巴的，但抱在怀中，爱不释手，目光也一直没从他身上离开。
庄氏笑道，“像陛下，但嘴巴这里像阿茵。”
李裕点头，“是。”
眼下的这些细微不同，都让他觉得惊喜。
很快，黎妈上前，“陛下，好了。”
李裕才松了口气，将孩子交到庄氏手中，庄氏接过，知晓他着急去看温印。
“祖母。”李裕出声。
老夫人笑着起身，“陛下，你们说说话。”
李裕颔首，目光已经落在床榻上的温印身上，都是关切，也移不开。
等老夫人离开，李裕快步上前，“阿茵！”
李裕在床榻边落座，伸手握住她的手。温印身上的衣裳都换了，但眸间还是难掩疲惫之色。
“辛苦了。”他眸间轻咽。
“见过了？”温印声音很轻，是没什么力气了。
他颔首，“见过了。”
没等温印开口，他伸手绾过她耳发，激动道，“阿茵，我们有儿子了……”
温印却笑，“有人都按女儿的东西准备的。”
李裕认真道，“怎么会，都让大监备了，儿子女儿都一样。”
温印朝他身后望了望，李裕知晓她是想见儿子，“同祖母在一处呢。”
温印点头，“我刚才看过了，像你。”
李裕懊恼，“是啊，怎么像我？”
儿子也好，女儿也好，他都希望像她才是……
温印笑了笑，略带疲惫的声音道，“我想睡会儿。”
李裕吻上她额头，“睡吧，我陪你。”
温印原本就累极，同他说完这两句，就阖眸入睡。
……
再晚些，大监亲自送老夫人和庄氏出宫。ωωw..net
温印还没醒，李裕将小鱼仔儿放在床榻上，同温印一处，他正好可以一眼都看着。
虽然像他多，但同温印在一处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出是母子。
李裕亲了亲小鱼仔儿额头。
这还是，他第一次亲他，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这九月来，他一直都对着温印的腹间说话，眼下，终于见到听到他说话的小家伙长什么模样了……
这是一种无可替代的喜悦感，也是做父亲的自豪感。
这是他同温印的儿子。
他们两人的儿子……
李裕不知道用什么言语形容，就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终于，他忍不住俯身亲他脸颊的时候，他忽然睁眼了。
李裕愣住。
小鱼仔儿也不动。
大眼瞪小眼时，小家伙眉头忽然皱紧，原本就有些皱巴巴的小脸忽然通红，哇得一声就哭出来。
他僵住！
他，他，他还没遇到过这种场景，他也是第一次做父亲，这要怎么办？
温印还在一侧睡着，他怕他吵醒温印。
于是黎妈入内的时候，见到天子有些手足无措，也有些手忙脚乱，黎妈笑道，“殿下是饿了。”
李裕才忽然反应过来。
黎妈抱起，“老奴抱去乳娘那里，晚些抱回来。”
李裕应好。
还好没吵醒温印，但看着黎妈的背影，李裕心中又有些舍不得。
分明就在眼皮子，也就在宫中，他是没看够他……
晚些，黎妈将小殿下抱了回来，知晓天子想同小殿下，还有娘娘在一处，黎妈退到了屏风后，不会扰到他们，天子有事也可以吩咐。
李裕重新将小鱼仔儿放回温印身侧。
这样的画面很温馨，他们也一家在一处。
李裕俯身，鼻尖贴上小鱼仔儿鼻尖，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
他以为小鱼仔儿睡了，但其实没有。
小鱼仔儿睁眼看他。
两人离得很近，李裕下意识想逗他开心，所以同他做鬼脸。
也不算鬼脸，就是喜感和夸张的表情。
但小鱼仔儿表情根本没变化，只是看着他，像看着一团空气。
李裕挫败：“……”
李裕层层递进，能想到的滑稽表情和鬼脸都用上了，对方还是一动不动看着他。
李裕忙乎了好一阵子，因为太投入，好久才察觉一侧的目光。
但他转眸看去，才见温印醒了，不知道看他刚才的表演看了多久。
李裕尴尬：“阿，阿茵，我逗儿子玩呢~……”
温印轻声，“好玩吗？”
“好玩。”有人就是打肿脸也得充胖子。
温印笑道，“嗯，你俩适合一道玩，差不多大。”
李裕：“……”
“我想看看小鱼仔儿。”温印这么躺着，确实不好看他。
李裕会意，刚抱起小鱼仔儿准备给她看，还在怀中的时候，小鱼仔儿痛快尿了他一身。
李裕脸都绿了。
温印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