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生生一副遇到洪水猛兽的样子。
元幼杉:?
在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那满身油漆、浑身是油斑的中年男人已经哆嗦着从怀里摸出一把自造的土枪,咬着牙关朝她的方向开了一枪。
'砰’地一声巨响落下,元幼杉捂住了肩膀。
在男人掏出枪的瞬间,她便动用了‘线性世界’的能力,分析出了那枚炸开的弹/子的运行轨迹。
躲是来不及躲了,但在子/弹陷入血肉的瞬间,她将自己为数不多的污染度都附着在了肩膀和前胸。
制服下方的皮肤随着污染力量的扩散,变得冷硬坚固,如金属般地质感。
子/弹打到的肩膀时,带来了冲击力。
元幼杉不可抗力地向后退了一步,耳畔爆发出‘铛’得清脆的碰撞声,听着都让人倒牙;
这是金属和金属的对决。
很显然,她的机械体硬度更胜一筹。
趁着这个空档,那中年男人扭头就往昏黑的巷里跑去,中途还被自己的铁桶绊了一脚,连滚带爬跑出了元幼杉的视线。
自始至终,她都拧着眉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在她一片银白仿若人工义眼的瞳孔中,生物园四周的建筑和环境,都褪去色彩和的阻隔,变成了黑白的线条框架。
能力范围内她还感知到了一群人,被枪响声吸引了过来。
通过信息的分析,能确定这伙人是污染度相对较高的‘污染种’,信息传递和跳动更为活跃。
至于刚刚那对夫妻,是不折不扣的普通人,但污染度应该也超过了10。
种种迹象和细节,似乎都预兆着此次的安保任务,并不像远胜集团所说的那样简单轻松。
他们应该隐瞒了什么事情。
而这也是元幼杉并没有去追逐、选择放那对夫妻一马的原因。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左肩,那里的衣服已经被破开了孔洞,弹/头有一小半陷入了机械化的身体。
因为枪/支是自造的,子/弹质量也一般,爆炸和冲击的威力并不大,最终只没入了三分之一便被机械体牢牢挡住,但她还是能感觉到痛感的。
元幼杉用指尖把弹/头扣了出来,用污染力量去修复机械体上的小坑,就在这时,那些飞快赶来的脚步声已经很近了。
她抬起头,看到一伙人。
人数大约有九到十个,有男有女,其中大部分的穿着和她很像,都是特战队中普通队员的制服。
另有两人看起来并不像特战队员,他们穿着反光材质的辐射服,胸前别着工作牌。
元幼杉眼尖,看到那牌子上有小小的‘远胜生物科技集团’的字样。
应该就是负责任务接应的园内人员。
她在接这项三级的安保任务的时候就知道,任务并非只招收一人,而是不限人数,看来这些人就是一同处理委托的特战队员了。
两个生物园的负责人目光冰冷,在看到元幼杉的服饰后,神情缓和了些。
他们迎了上来:“是参加安保任务的队员吗?”
元幼杉应了一声,报上了姓名和工号,在确认她还是一个机动队员后,负责人的脸上才有了笑容。
“刚刚的枪/声……?”
感知中那对夫妻已经跑远了,应该不会被发现并抓住,于是她如实讲了刚刚的遭遇,同时也看到了那对夫妻在围墙边界泼洒的油漆。
围墙四周都被染上了涂鸦,依然用白色歪歪扭扭画着被杀死的白皮狗。
猩红如血的油漆反复写着‘杀人犯’、‘滚出家园’等等刺眼的大字,只肖看一眼,似乎都能感知到涂抹人内心的愤怒。
“妈的,这群贱民!”其中一个负责人神情不愉,说道:“诸位应该看到了吧,这些流民有多过分!”
“我们集团早已通过联盟法拍的手段,买下了这一片区域的地皮,流程和章程绝对没问题。按理说这块土地是属于联盟政府的,卖给我们使用权后也就算是我们的,这些不要脸的流民非说这里是他们的房子,百般阻挠我们施工,这样的恶劣事件已经今天的第二起了!”
召集的队伍中,一个特战队员说道:“这些社会的蛆虫,不就是想要敲诈勒索么,直接地毯式搜索把那些人抓出来,然后扔出工业区。”
另一人开口道:“没错,五等的流民本身就没有合法的居住权,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犯了什么事的通缉犯,伪装成流民鸠占鹊巢,要是他们乖乖配合最好,不然就算使用暴力手段镇压,也是合法的行为。”
负责人闻言笑容更甚,“要是这样得话,就最好了,麻烦各位。”
“实在是我们这些搞研究的家伙腿脚不方便,那些流民跟泥鳅似得东躲西藏,给我们的施工带来了很大困扰。要不这样吧,我们给各位安排了临时的休息区,你们先进园里歇歇,吃口饭再制定计划?”
在其他人或发表长篇大论、或侃侃而谈时,元幼杉就静静跟在队伍最后。
就在一行人往生物园中走时,一股阴冷的气息扫过她的后脊,就像是一双怨毒的眼睛、一道卷起的冷风,让她头皮一紧。
她猛地停住脚步,回头看向身后昏黑/逼仄的街巷。
那些老旧的霓虹灯和风化的牌匾,还挂在尚未被推平的老旧居民楼外,长巷就像一口大张的兽嘴,深不见底。
阴冷的感觉一瞬即逝,甚至让元幼杉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感觉到了,还是仅仅是她多疑产生的错觉。
将要回头时,她瞳孔微缩,定格在了某处。
前面有走远了的人发现她掉队,“喂,你看什么东西呢?”
元幼杉回过头来神情平静,“没什么。”
那人一脸狐疑,显然并不相信,但他反复打量了许久却什么东西也没看见,最后只好悻悻扭头,“装神弄鬼。”
“这是团体委托任务,你要是发现了什么东西就讲,藏着掖着也没用……”
元幼杉没有理会这男人的絮叨,只是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在这群人走远后,某栋废弃楼中的一扇窗后,一双瞪大的、死死盯着他们背影的眼睛,迟迟没有挪开视线。
良久,喑哑难听的声音幽幽响起。
“她刚刚,那个女人……发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