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曹冲的资料记载,他本身并不是帝国主城的人,出身于西部邦国。
尽管成年后一直在主城发展,但家里的父母长辈和亲朋好友都在西部。
死亡前的一段时间,他忽然将手上正在研究的项目移交收尾,请了一个长假回到了西部邦国。
当天回家见完了亲人,还没走出小区门口,这位天才研究人员的头颅无征兆地爆炸了。
据说他当时就在一棵油桐柏下,飞溅的鲜血染透了树干和地面的泥土。
得到消息赶过去的主城之人,收到的只剩下一具无头尸体。
尽管主城研究院的人根本不相信,一名光脑系的天才研究人员会以这种可笑的方法死去,但无论他们怎么审问周围的目击者,怎么研究当时各个角度的录像带,都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事后他们在清理尸体的时候发现,曹冲的头颅虽然爆炸了,但并没有留下多少脑髓质。
现场在油桐柏树干和周围地面提取到的脑髓质,不足整体脑部的百分之一。
那颗具有无上价值的超级光脑,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当时为了这件事,主城研究院曾和西部邦国的国主大动干戈,认为是有心之人为了谋取那枚珍贵的光脑,而设计杀害了曹冲。
主城甚至做好了种种准备,一旦敌对势力用这枚光脑对付他们,就会开启防御方案。
然而几年过去,几十年过去,这样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研究院在长久的时间流逝中,不得不相信那颗光脑是真的消失不见了。
后来曹冲的尸体被研究院收容、进行解剖研究,而关于他的信息也被封锁。
三年后
西部邦国某居民小区附近,出现了多起人口失踪案件。
这些失踪的人口并没有明确的指向性,男女老少都有,都是生活在附近生活圈中的普通共鸣,彼此之间没有任何联系。
一开始邦国的督查所认为,这是一起如后世006遭遇的那般恶性连环绑架案。
但无论他们如何调取监控、访问周边,都无法查到哪怕一丁点嫌犯的信息。
每一个失踪者都是在这附近的街巷中,转了弯就消失不见了。
附近栈道和路障上到处都是天眼系统,没有遭到破坏,没有被入侵改造的痕迹,却什么都没拍到。
上面专门派人在街巷中搜寻,挨家挨户地检查,愣是没有任何发现,那些人就像是凭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唯一的一名自称目击者的人,坚称他亲眼看到失踪的人直直地向前走,而后就这么消失在了空气中。
根据后续调查,上头才发现其实早在三年前,也曾经出现过两起失踪案。
当时失踪的两个人就是以这种方式人间蒸发的。
找了两个多月,最后定案为跨国拐卖,最后不了了之。
而继续调查后,他们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
据小区和周边生活区的公民们说,西部邦国在全部十二个邦国中,是最重视生活区绿化建设的,过去十几年里小区的流浪猫狗简直泛滥成灾。
大约三年前,小区内的流浪动物便开始减少,直到现在别说动物了,就是附近绿化树上连只鸟儿都没有了。
小区里的人也不敢养宠物,因为没养多长时间,就跑丢了再也找不到了。
种种异样,最终让上面意识到这或许根本不是一起拐卖案件,而是一起污染案件。
他们发现这个小区内部空气的污染度,要比其他地区稍微高上那么一点点,并不影响公民日常生活,要不是刻意测试也根本不会被发现。
除此之外,三年前那名天才光脑系研究人员,死在这个小区边缘的案件,因为后续一系列影响到现在也还没彻底尘封。
联系十几起失踪案件,最终勘测的人才震惊发现,这个小区其实早就被一个污染领域笼罩在其中了。
而中心污染源头,竟就是当年曹冲头颅爆炸时,正巧经过的那棵油桐柏!
飞溅到树干和根部土壤的脑髓、血液,含有曹冲的污染力量,早已将这棵树污染成了一个‘畸变种’!
并且还是一级‘畸变种’。
中心的油桐柏有智力,能够和外界间流交流。
因为它的领域已经大到覆盖了整个小区、以及周边小半个生活区,一时间联盟无法将其拔除。
通过交流,联盟发现这棵‘树’的性情非常‘温和’,同意不吞噬领域中生活的百姓们。
也因为联盟史上从来没有过植物系的智慧‘畸变种’,研究院认为它是一个非常珍贵的研究对象,不赞成总部将其销毁。
后续这棵‘树’也真的像同联盟约定得那样,长达十年的时间内,都没再有失踪人口的案件爆出来了。
可联盟并不知道的是,这棵‘小树’并没有他们想得那么无害。
它属于融合向的畸变方向,又吸收了曹冲的部分脑髓,早就拥有了光脑的智慧和谨慎。
温顺的假象之下,‘科技树’编造了一个美好的领域世界,侵蚀着领域中公民的意识。
并不是没有人口失踪了,而是它不会让联盟发现了。
等联盟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已经扩张、成长、再变大……彻底将污染领域笼罩在整个西部邦国的上空。
可以说‘科技树’的前身就是曹冲。
如果没有曹冲当年在油桐柏下突然暴毙,这棵树就不会接触到污染源,也不可能发生畸变。
几十年来‘科技树’的扩张手段越来越骇人,也让联盟的人猜测,‘树’的本源是不是就是曹冲;
然而他们曾派了数队侦查谈判的队伍进入领域,试图询问,‘科技树’都不予答复。
总的来说,‘科技树’虽然是联盟最大的隐患,但大多数议会之人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这颗炸弹会爆炸;
至少不会爆炸得这么早。
过去几十年‘树’虽然也会扩张,也会偶尔偷偷地吞噬几个领域内的人类,但它大多数时候都是依照着同联盟签订的协议,并不随意吞噬普通公民。
每年联盟都会在全部邦国中征集20名罪大恶极的死刑犯,秘密地将他们送入‘科技树’地领域之中,相当于献祭的牛羊。
于此交换的是联盟在领域内布控、安装天眼系统的权利。
他们以为这样的交易与和平,会长久地继续下去。
谁承想没有丝毫征兆,对方便当方面撕毁了条约。
它甚至精密掌控了联盟国宴的时间,让那些被污染的队员精准地在宴会上,当着全联盟公民的眼皮子底下彻底失控,狠狠打了联盟的脸。
这无疑是嚣张的。
可对于现在的联盟来说,他们以温和的、不会损伤太多公民的方法去拔除‘科技树’,几乎是不可能。
他们被一代代前人、以及自己的软弱胆怯养成的‘畸变种’逼到了绝境。
西部邦国领域中的异动大范围爆发,意味着联盟和‘科技树’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
一片混乱的网络上,主城和其他邦国的公民们还在质问着联盟,为什么会在国宴上发生这种事情,质疑联盟统治的安全性和领导力。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联盟总部根本没力气管他们的诘问了。
更大的灾难正在暗处蓄力。
危及到西部邦国、乃至整个半球的安危。
全部看完机密文档、听完关于这次污染灾难的相关信息后,在场的精英队员神情都十分沉重。
每一个人心里都清楚,覆盖了整个西部邦国的领域有多大,而其本体的污染力量又该有多强。
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每个人的心中最先生出的竟不是恐惧。
而是无力。
无可奈何、囚徒困境的虚脱感,让他们不知道这种蚍蜉撼树的巨大灾难下,他们这些小人物还能做些什么。
元幼杉在心情沉重的同时,那种已经消失的熟悉感莫名其妙又涌上心头。
她止不住地反复翻看着曹冲的资料,以及那张全息照片。
丰虎沉着脸的时候看起来很彪悍,他闷声道:“老田你就直说吧,上头想让我们怎么搞。”
所有人都朝着田清海看去。
主位的田清海手指头敲着桌面,半晌才道:“侦查。”
目前设立在西部邦国内部的、尤其是重要异样波动地区的天眼系统,几乎完全失灵了,西部邦国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外界根本就不知道。
虽然希望渺茫,但这一次拔除任务却是必须要做的。
各个分队精英人员的任务,就是进入领域中做联盟的‘眼’,让联盟彻底掌握‘科技树’的动态。
毫无疑问这是一项极其艰难的任务,并且致死率非常高,人类和‘科技树’已经彻底撕破了脸,曾经定下的友好入内协议现在就是个笑话。
谁也不知道进去后侦察兵会碰到什么,会不会故意被‘科技树’绞杀,又能不能活着出来。
联盟分派下去,几乎就在告诉这些进入侦查队伍的人,是要他们抱着必死的决心。
田清海说道:“按理说这是强行征派,像我们这种偏向外部作战的分队都要去,但是如果你们真的不想去,联盟也不会为难你们,只是相关的岗位、福利政策以及身份等等,都要清算。”
“到底如何决定,还要看你们自己。”
他说完后,便让在场的队员们自己思考了。
会议室中一片寂静,就连时刻笑嘻嘻的辛同光也一脸挣扎,揪着头发陷入苦思。
元幼杉忽听身边祁邪的声音,他道:“这个侦查事件太危险了,你别过去。反正你的身份还没完全升级成功,待会儿我会找人把手续停了,你就乖乖在家等我。”
她顺势偏过头去,看到祁邪蹙着眉头,一脸烦躁。
她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反驳,而是反问道:“这次任务你会去吗?”
祁邪:“你不用管我。”
看青年沉着脸根本不正面回答,元幼杉心里就有数了,祁邪应该是必须要去的。
她早就思索过,这样一个举联盟之力创造的人形兵器、帝国忠犬,联盟和议会舍得就这么让他脱离吗?
按照傅诚和议会的做派,就算毁了、杀了祁邪,应该也不会任由他离开。
结合祁邪一次次只身前往处理最危险的污染灾难,她猜测祁邪应该和联盟达成了协议。
他替联盟处理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阴霾,而以此为条件的,是联盟放他自由。
元幼杉想,如果自己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祁邪应该已经快要脱离联盟的控制了吧,看看傅诚那天的眼神和阴险的算计就知道,联盟肯定急了。
自己的出现成为了祁邪的一根软肋,他原本摆脱了一大半的枷锁,又一次套住了他的脖颈。
如果联盟拿自己的安危作为要挟,她毫不怀疑祁邪会答应对方的要求。
所以这次‘科技树’的污染灾难处理,祁邪是一定会去的。
他是联盟的杀手锏,联盟能够仰仗的就只有他了。
元幼杉摇摇头,语气平淡却坚定:“你去我就去,我们要一起共进退。”
“别闹,这件事很危险,你不能过去。”这是祁邪难得一次语气温和,却是劝阻元幼杉随行。
他清楚知道‘畸变种’本就是一群诞生于人类和其他生物尸骨上的物种,绝对不可能有所谓的和平相处,更是对现在的掌权人嗤之以鼻。
正是因为他知道此行有多危险,所以他才绝对不能让元幼杉去。
他揣在心上的小公主,磕磕碰碰他都要心疼好久,更何况是送命的任务。
祁邪道:“我不许你过去。”
元幼杉皱了眉,“祁邪,你不能这么霸道。”
她神情故意露出一点委屈,一双黑亮的眼眸就这么水盈盈地看着祁邪,“你在宴会上说的话难道是骗我的吗?你说了只是我的狗狗,只听我一个人的话,还说绝对不会放开我的手,现在你是要抛下我自己走吗。”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看着眼尾都泛了红的小公主,不可一世的祁邪第一次出现了手足无措这种情绪。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故意对我说了那些话,现在又要一个人去涉险,你觉得我很废物会拖你后腿吗?还是说你讲过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元幼杉故作娇横,不依不饶地追问着。
祁邪本来就说不出好听的话,他常年目空一切的性子让他根本不懂怎么说好听的话,讨女孩子开心。
此时急得一张俊脸都皱起,恨不得狠狠锤一下地。
他笨手笨脚地擦了一下女孩儿细腻的眼尾,摸到一点水渍后,心脏更是阵阵难受。
“别哭……”祁邪道。
他嘴巴张开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以前阴阳怪气时句句诛心,现在却连一句软话都说不出,让他很有挫败感,连身后的尾巴都耷拉下去。
半晌他才小心翼翼握住女孩儿的手,在对方作势要抽出时,握紧了不撒手。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我,我是担心你遇到危险。”
元幼杉抿着唇,目光定定,“我一个人在这里就不危险吗?”
她一字一顿,“你清楚的,这里才危险。”
祁邪目光陡然一凛,神情复杂打量着女孩儿,他听出了这话里有话,想问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元幼杉放松了掌心,一寸寸反握住包裹住手掌的手,冲陷入纠结和烦躁的狗勾露出一个笑容。
“祁邪,我们一起去吧,我想和你一起出任务。”
“你一定会保护好的,对吧?”
'轰’地一下祁邪脑海中无法思考任何隐患、危险、后顾之忧了,他满眼都被眼前的女孩儿填满,再也装不下别的东西。
他咬牙切齿道:“你就是故意的。”
故意让他心疼,让他舍不得分别离开,偏生他明知道这是陷阱,却还是栽得义无反顾。
元幼杉:招不在旧,好用就行。
在元幼杉微微含笑的视线中,祁邪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好,我们一起去。”
他会用自己的命,保护好他的小公主。
——
三日之后,各个分队的精英小队集结完毕。
无数架飞行器承载着特战队员,从各个邦国以及主城起飞,朝着同一个目的地而去。
那里是联盟的西部,是笼罩在污染之下的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