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希西大声嚷嚷:“让开!我们着急回学校!”往前走了几步又被拦下。
“干嘛呀?大白天抢钱呢!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好好的青年学什么不好,学人收保护费啊!”
季明辉听乐了,半天没说话,黄毛见徐好长得漂亮,动了歪心思,伸出爪子冲着她的脸上抚,她反应快往后一退,躲过去了。
季明辉蹙眉,稍纵即恢复原状,话是对着徐好说的:“回去告诉白子钰就说我欺负你,让他来替你报仇。”
徐好心里咯噔一下。
赵希西也慌了神,她就是个纸老虎,只会窝里横,从来只欺负不会还手的人,比如岑今山,朱晓良,只在能作的人面前作,比如赵平南。
靠。今天出门绝对没看黄历,青橙要是出事,别说白子钰不会饶她,赵平南也是会在旁边给他递刀的人。心一横,想欺负青橙,先从她尸体上划过去再说。
黄毛听了他的话以为他是默许自己的行为,心下一喜,正要上前,刚跨步,巷子外传来一道女声:“季明辉!你在做什么!”
看清来人,两个女孩如获新生,心脏一下归了位。
沈梦子走到他面前抬头望着他,明明比他矮了一个头,季明辉却觉得自己的地势低到尘埃里,喃喃怔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沈梦子眼风扫向两个女生,视线对上他的:“刚好路过,让她们走,我们聊聊。”
他木然地点点头,赵希西见状火速拉着徐好往前走,还不忘向沈梦子投去一个“多谢你救命”的眼神,沈梦子冲着她们笑:“回去吧,不要担心,我跟他是朋友。”
季明辉整个人僵住,紧绷着神经,他像是地里的烂泥,她是天上飘浮的云彩,他们之间早就是云泥之别,可她不在意,当着她们的面,坦坦荡荡地说他们是朋友,眼神里没有一点牵强介意,没有丝毫嫌弃鄙夷他的不堪。
她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配的上世界上任何人的喜欢和爱。
他不配。
季明辉的姐姐季明妍是白子钰父亲的情人,只比白子钰大六岁,季明辉从小就特爱跟白子钰较劲儿,有点“既生瑜何生亮”的意味,白子钰从小优秀,是别人,包括老师眼里的天之骄子,他得到的一切都太轻松,骨子里带着桀骜不羁,孤傲清冷,从来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只专注于和自己相处。
是贯彻他学生时代的假想敌。
也可以说是孽缘,小学初中他们都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初二有一年白玉肖去给白子钰开家长会,那也是白子钰有记忆以来屈指可数的一次,偏偏就是在那天他遇到刚念大二的季明妍,惊为天人,颇有“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劲儿。
后来一切的发展顺理成章,白玉肖和那个男人分手,从此收心,认为自己遇到了真正的爱情,多讽刺啊。
季明辉一家也成功挤进豪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季明辉的心态却崩了,他觉得羞耻,他最亲的姐姐做了他对手父亲的外室,成了别人口中人人喊打的小三,他不再有和白子钰公平竞争的底气,以前耻笑他不过是有个有钱的家庭,抛开家庭他不比他白子钰差在哪里,可他现在用着白家的钱住在白家的别墅里,衣食住行都出自白家,拿什么和白家唯一的孩子争。
他从小喜欢的女孩子满心满眼都是白子钰,知道他姐姐做的事情后避他如洪水猛兽,眼里的嫌恶半点不遮掩,他抬不起头,开始自暴自弃,成绩一落千丈,脾气越来越暴躁喜怒无常,经常打架斗殴,和社会上的人厮混在一起,比以前更讨厌白子钰。
夜深人静时,会想起曾经的自己,会从心底里觉得是他们家对不起白子钰和他的妈妈,白玉肖和季明妍一样可恶,第二天醒来,一切如旧,他还是职高的鬼见愁。
沈梦子不耐地看着他:“你不要老是想找阿钰的麻烦,你知道的,他不欠你什么。”
季明辉看着面前的女孩,疼痛酸涩涌上心头,喃喃道:“如果不是为了他,你是不是不会来找我,更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沈梦子心里有些触动:“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我已经很久没看过你意气风发的样子,东武望余杭,云海天涯两渺茫,何日功成名遂了,还乡,醉笑陪公三万场,不用诉离殇,痛饮从来别有肠。还记得吗?以前我们坐在体育馆的观众席上的呐喊。”
怎么能忘,“我记得你最喜欢的是苏轼的那句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沈梦子露出今天晚上唯一的一次笑,她语气真诚:“季明辉,你好好想想吧,这种淤泥里打滚的日子真是你想要的生活吗?傲气一点儿,把自己的一身铮铮傲骨拿出来见见光,我们没看过的风景还有很多,不要泥步自封,你的人生是只属于季明辉的人生,和白子钰无关,和季明妍无关,只和骄阳,峰峦,有关,大胆去翻跃你的山,咱们山顶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