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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广而告之(1 / 2)

大宋广告商 四月葫芦 3031 字 3个月前

罗月止才思泉涌,在院中石凳上坐了一整天,日落之前,三条计策顺利出炉。

        羊毛毡进度也没落下,罗月止停笔之时,手边已经蹲了两只云朵一样雪白绵软的羊毛毡小兔子。他去灶房捡了两颗赤豆黏在小兔子脸侧当作眼睛,又朝李春秋讨来些胭脂,点在小兔子的耳朵鼻子和圆嘟嘟的脸蛋上,便算是大功告成。体型稍大的那只送给李春秋,小些的那只送给了青萝。

        两人见到这胖嘟嘟毛茸茸的小东西都喜欢得厉害,青萝更是眼睛都直了,从来腼腆的小姑娘甚至原地蹦了两下,手里小心翼翼捧着小兔,说什么舍不得放下。

        “阿止,你从哪儿学来了这讨人喜欢的手艺?”李春秋笑眯眯地拉过罗月止的手,叫他站到自己身边来,“也教教娘可好?”

        罗月止心想,虽不是什么名贵的小玩意儿,但用来解压确实很不错的。娘亲愿意学,也算多个好玩的小东西叫她打发时间。便满口答应下来。

        谁知盯上这小毡件儿的,并不止家中女眷。罗月止十岁大的弟弟罗斯年从书院放课回家,一进门看到这小兔子,当时就拽着罗月止不叫他走了,非得让他哥也给他戳一个。这孩子赶上了好时候,出生后一年便裹在襁褓里随爹娘进了皇都开封,吃得好穿得好,小小年纪胖得像只滴溜圆的兔狲,生生把罗月止拽了个趔趄。

        “阿升你要把我胳膊拽断了!”罗月止讨饶,“给你戳、给你戳……我也没拒绝不是?快松开!”

        罗家的第三子罗斯年,小字阿升,家里头的人都这么叫他。他不像二哥幼年时有出众之才,不着急参加童子试,便没像罗月止那样十岁出头的年纪便早早学大人取了表字。罗家夫妇这次真是怕了,决定绝不再揠苗助长,只让罗斯年老老实实、按部就班地念书,表字更不着急,二十岁成年再说。

        “你会戳别的吗,我想要个小狗子。”罗斯年松手了,但还是牵着罗月止的袖子,“一个就行,求你啦哥哥!”

        罗月止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是个独生子女,家里也没什么玩到一起表亲。两世为人,罗斯年算是与他最亲近的小孩子。罗月止本不怎么待见小孩的,觉得他们吵闹、幼稚又蛮不讲理,却唯独挺喜欢罗斯年,试问谁不喜欢珠圆玉润瓷娃娃脸、又成天追着自己屁股后头跑的小大人呢?

        罗斯年听罗月止答应,这才满意了,后退一步弯腰给罗月止作了个揖,像模像样道:“多谢哥哥。”

        罗月止揉揉胳膊,在他脑袋上呼了一把,搂着这个只及他腰高的小弟吃晚饭去了。

        事实上,从宋代以前,普通民众一天是只吃两顿饭的,第一顿饭叫做“朝食”,一般在早上八/九点吃,第二顿饭叫“餔食”,在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吃。但随着生产力的解放、商品经济的发展,人们工作的时间不断加长,两顿饭开始不足以支撑体力消耗,再加上朝廷取消宵禁制度,夜市经济逐渐繁荣,如今开封已经形成类似近现代一日三餐的用餐习惯,加上夜宵,吃四顿饭的也大有人在。

        罗家算是宋代城市的中产家庭,已经跨越了但求温饱的阶段,开始追求饮食的精细。罗邦贤与夫人李春秋每日都要饮茶,家中主食以精细的麦和稻为主,日日可见荤腥,价格昂贵的羊肉也经常能够吃到,这些就是生活富裕的体现。

        譬如今天晚上厨娘做的便是稻米粥,佐以熬肉、辣萝卜和水煮芦笋。说起辣味也是稀奇,虽说此时辣椒还远没有引入中原,但四川等地的制辣之法却早已遍地生花,改变了宋人的味蕾。其中芥子和鲜姜便是最常见的辣味来源,时常用来制作腌菜,宋人餐桌上多见的辣脚子姜、辣萝卜等,便是以芥子同缸发酵制造出来的脆辣小菜,已见后世咸菜的雏形。

        一桌子吃饭的人中,唯独罗邦贤情绪不高。罗月止知道原因,但未表露声色,待到用过饭后,才独自去书房找罗邦贤说话。暖黄明亮的油灯下面,罗月止将自己的计策与父亲细细讲述明白。他用三天时间拟出三计:

        第一,想要快速增加营收,便要做到四个字:薄利多销。罗月止此前在街上晃悠一整天,便是在观察太学附近另外几家书坊的经营状况。这些书坊,平均每一日中便有数十位学子久逛而不购书,同自家书坊里的情况大抵相同。仔细看去,这些学子通常穿戴朴素,身量清瘦,是为家境普通之人。他们往往对价格非常敏感,只要降价减利,便有可能吸引他们变成罗家书坊的顾客。

        “如今我们所贩书册,通常定价三百五十文一册,儿子建议每册书大降三十至五十文,按照从每家书坊吸引来五位价格敏感的学生来算,我们每月盈余,起码多出八千文以上。”罗月止眼神明澈坚定。

        罗邦贤也被他说得眼光熠熠,但未及片刻,他又面露迟疑之色:“可阿止,事实并非如此简单。书册定价,邻商之间早有不成文的默契,若我们突然降价夺客,违背信誉,定会遭同行们攻歼。生意还是要做长久,不可毁誉而逐利啊……”

        “这便涉及到第二条计策。”罗月止从怀中掏出一只油布包,打开一看,里头竟然放着一只道士们用的卦签。“儿子自作主张,几日前去五岳观替爹爹卜卦批命。”他啧啧摇头:“爹爹啊,我知你是读书人性情,从来敬鬼神而远之,但商家之事,有时候不得不信玄听命,你可知自己为什么最近屡散钱财,炒卖交引屡战屡败?正如屯卦所示,今岁乃你大凶之年啊!”

        罗邦贤虽不信鬼神,却也是通读过《周易》的,哪不知屯卦之象,雷雨交加,险象丛生。登时被惊出一身冷汗来:“这……这!”

        “但所幸大凶之中依旧孕育初生。”罗月止不动声色,恳切道,“这正是咱们家的机会!”

        罗邦贤一时没有弄懂,身体前倾,只叫儿子快说。

        “法师所言,因势利导、顺应时运,便可逢凶化吉,欣欣向荣。批命既有散财之兆,不正合了我们降价让利的计划?”罗月止嘴角浮现出笑容,“这则凶卦不仅不能藏着掖着,还要反其道而行之,堂堂正正宣扬出去。叫邻商们都知道,我们大幅降价并非恶意竞争,而是为了破财免灾,不得已而为之。此卦凶险,绝计无人敢率先效仿。如此一来,口舌之困可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