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暮雨第一次见沈清秋时,自己还是在襁褓里,都说那个时候的孩子是没有记忆的,但是萧暮雨却觉得自己一直清楚记得当时场景。
长大后她也曾想过那画面到底是当时的她真的记下来了,还是后来从爸妈那里听到了他们的描述后重新编造的,但是那些画面很清晰很清晰。不过有些些奇怪的是,那感觉和心情是属于她的,可是视角却是上帝视角,就像当时的她在空中盯着自己和沈清秋一样。
那时候的沈清秋还不到两岁,因为才学会走路不久,所以走起来像只企鹅,一晃一晃的。
萧暮雨记得很清楚,自己被妈妈抱在怀里,妈妈坐在矮凳上,她就四处去看,然后就看到了沈清秋。
沈清秋穿着白体恤和背带裤,胎发还没剃,扎着一个小小的丸子头。圆嘟嘟的小脸白皙可爱,像个瓷娃娃。
她摇摇晃晃走过来,那双小小软软的手扒在她妈妈胳膊上,踮起脚尖使劲往妈妈怀里看,嘴里还含糊不清咿呀咿呀着。不知是不是家里人太宠了,沈清秋说话晚,走路也迟,只会喊爸爸和妈妈,不会喊妹妹。
看到她这么小的一个人这么努力地扒拉,萧母就笑着放低了胳膊,终于让她如愿以偿地看到了萧暮雨。
后面的事萧暮雨记得更清楚了,沈清秋盯着自己好奇地看了很久,那双无比水灵的大眼睛里都是疑惑,然后就笑了起来。
下一刻一个带着点口水的吻就啃在了萧暮雨脸上,软乎乎湿漉漉的,还满是奶香,惹得一众大人哈哈大笑,被逗得不行。
只有萧暮雨愣愣盯着眼前的小豆丁,扁着嘴想要哭,却又忍住了,就这么看着沈清秋。
这应该是第一次结缘,此后两家走动频繁,在萧暮雨的人生里,如果说占据她生命最长的是爸爸妈妈,那剩下的就是沈清秋。
萧暮雨很早就显露出她和普通孩子的不同之处,说话早,条理清晰很有逻辑,而且酷爱看书,也不像其他孩子爱哭爱闹。只要给她一本书她就能安静地坐一下午,这一点和沈清秋简直是天壤之别。
萧暮雨很聪明,接触过的人都说萧振烨的女儿是个天才,在别人还在幼儿园里学习穿衣刷牙和玩游戏时,萧暮雨就已经在学习小学的课程了。
她的理解能力远超同龄人,在小学待了半个学期后,学校老师坦诚说她没有必要读小学了。萧振烨思索后直接带着萧暮雨回了家,开始请私教。私教上完课后,萧暮雨会自己继续往后自学,很快就完成了中学课程。
也是因为她的天赋和自律,让萧振烨渐渐都忘记了自己女儿还是个小孩子,无论她多么聪明,多么懂事,她依旧是一个还没成熟的小孩。
由于这种特殊经历,萧暮雨缺失了和其他小孩相处的机会,也就没有朋友。因为没有小朋友会喜欢萧暮雨这样的小孩。她过分冷静且聪慧过人,她理解不了他们的那种快乐,而他们更没办法理解萧暮雨喜欢的那一点枯燥乏味的书籍。
导致在她的童年里,玩伴只有沈清秋。沈清秋和大多孩子一样,在家长的众星捧月中一天天长大,活泼聪明,古灵精怪。并且和她小时候很晚说话截然不同,一张嘴巴永远停不下来。
并且她在萧暮雨面前表现出了与她娇气的性格截然不同的抗压能力,萧暮雨不对她笑,还会在她吵到自己时皱着小眉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换成别人不被吓跑也受不了了,但是沈清秋不会,她只会笑盈盈地抬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小心翼翼坐在她旁边,难得地安静几分钟。
但是这种安静持续不到十分钟,随后她开始小小声询问萧暮雨书里讲的是什么,和她讨论她自己的一些想法,这一开始又开始叭叭起来,真的是个小话痨。
萧暮雨很无奈,实在是被惹烦了,她会抿着唇微皱着眉看着沈清秋,说一句,“你好吵。”
沈清秋只是笑着闭嘴,随后又故态复萌。萧暮雨当时觉得沈清秋是这个世上最惹人烦的小孩,天真幼稚,又话痨。
但是每当萧振烨和沈家约好前问她功课有没有做完时,她总下意识地很淡然说,“做完了。”
其实没有完成,萧暮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撒谎。只是在听了她肯定的回答后,萧振烨都会自然而然带上她,她又会和那个话痨小孩待上一天或者半天。
这种双方都默认的相处方式在萧暮雨被M大少年班录取后发生了改变。萧暮雨读了大学,而沈清秋还在小学,这种巨大的落差让沈清秋难过了很久,而因为学业的加重,那段时间萧暮雨很少再见沈清秋。
而即使是见面了,看着沈清秋还是像个小公主一样,每天都很开心快乐,萧暮雨心里就会有种很复杂的感觉,不舒服。
沈家夫妇把沈清秋捧在手心里什么都替她办好,几乎是有求必应。而当时的萧振烨工作上遇到了瓶颈,刘佳茵也是事业上升期,家里只是请了一个阿姨照顾萧暮雨,其他的都是她一个人在处理。
沈清秋每次见到她都会和她讲她经历的事,说自己被家里人看得紧不够自由,想要跳级和她一样早点上大学,那样会多好。
在上大学第二年,沈清秋又一次提起这个话题,这一次萧暮雨没忍耐住冷冷看了沈清秋一眼,冷声道:“沈清秋你大概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就你这种性格,你吃得了苦吗?没有陆阿姨沈叔叔照顾你,你还能整天无忧无虑的吗?”
沈清秋当时只是想和她找到一些话题,没料到被她怼得这么狠,从小算得上千娇百宠的沈清秋哪里受得了被萧暮雨这么说,当场气得眼睛都红了。那是萧暮雨记忆中第一次看到沈清秋生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