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鹿就是鹿宝。

        裴鹿就是江执直播间的那个榜一富婆。

        那一瞬间,余伯光明白了很多事情:

        “怪不得你要重返变声期，我说你这掐着嗓子在干嘛，也不像是练习气泡音。”

        江执:“？”

        余伯光又道:“以及你为什么每次见到她都扭扭捏捏的。”

        江执:“…不止高中数学，看来你语文也要重修了。”

        余伯光还没彻底醒酒,胆子也比平日里大了很多。

        哪怕明知道自己就在要扣奖金的危险边缘试探,也还是忍不住一再前进。

        “bts那天她是给你表白了？你没答应？”

        “打电话的，想和我见面,我拒绝了。”

        余伯光啧啧:“冷血无情的渣男。”

        连个面都不肯见,也难怪人家小姑娘那么伤心。

        江执声音也阴下来:“见了面她会更放不下，更想着这事，一个虚拟人物不就有了实体吗？”

        其实见面也没什么,但是他不能和裴鹿见到。

        知道他们在一家公司,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对裴鹿来说也是很大的心理负担。

        江执懒得做这种缺德事,也难得体贴了一把。

        余伯光贱嗖嗖的说:“可惜现在是你放不下人家,不是人家放不下你。”

        江执:“……”

        “我最开始,”他顿了下，“我是看着她从高中走过来的，像个小孩儿似的。”

        整个少女时期,犯蠢,笨蛋,有时候奇怪的小聪明。

        难熬的青春期，高考期,然后是读大一大二，直播间的水友建议她的职业规划。

        【鹿宝:】这次考试又考了前三！你们说我要加社团吗？

        【鹿宝:】我开通vb啦！快去关注我，以后一起玩！

        【鹿宝:】接到了第一单商业单，开心,夸我夸我ovo

        他全部看在眼里。

        男人声音冷淡:“那种感觉…就像是云养一个小孩儿一样。”

        不需要见面，就是很稳定的维持着网络上的感情。

        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她总会来直播间告诉大家，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她也会来说。

        他以为这样就是最好的安全距离。

        余伯光一时间也没了话。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江执这句话的分量。

        余伯光犹豫好一会儿，才说:

        “其实网恋也不是真的那么不可靠。很多关系也不是你想的那么脆弱，总要试试的。”

        “当年伯父伯母那种情况，不会再…”

        “我知道。”

        江执打断他，走在微凉的夜色中，身影几乎和其融为一体。

        他说:“我知道。”

        “…那就行，其实，”余伯光干巴巴的说，“这事就是大家都没想到。”

        能说江执当初果断拒绝的行为有错吗？

        不能。

        作为一个主播，不和老板们有太多纠葛，他已经做的很好了。

        果断拒绝，不线下见面，也不会因为贪图钱财就欺骗人家少女的感情。

        但是之后在同一家公司，又后悔，也是他自找的。

        江执简洁道:“我知道，我自找的。”

        余伯光:“……”

        你自己知道就好，我就不扎你心了。

        借着酒劲儿，余伯光说:

        “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吃回头草，这个挺难的。江哥…你就是真的只喜欢她吗？”

        没有别的念想了吗？

        月色很亮，夜很深。

        他走在车流不息的行道上，像是一道静默的影子。

        “感情这种事，是不讲道理的。”

        哪怕是家里宠爱，出手大方不缺喜欢的裴鹿。

        哪怕是打过无数游戏，拒绝过无数爱意也从不回头的江执。

        他们谁也没法逃掉。

        隔天裴鹿去公司，沈梦就凑了过来:

        “昨天是江浔送你回去的吗？你们有没有什么进展？”

        裴鹿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发现周边无人在意，声音才低下来。

        “是他送我回去的，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你想看的。”

        裴鹿想了想，补充道:“我还给了他代驾费，银货两讫。”

        断绝要发展任何感情的可能性。

        她没这个想法，也不想在宣发部出名。

        沈梦见她说的认真，也只得点头:“好吧，那我不乱说了。”

        “其实也没什么，你真是够谨慎的。”

        沈梦这话是真心实意的。

        明明才是刚来实习的新人，裴鹿做事却能滴水不漏。

        不在背后说同事坏话，不高调行事，情商也足够高，确实很难得。

        裴鹿笑了下:“我有一些职场上的朋友，之前听他们聊过很多。”

        就是“无关风月”那帮老板们。

        虽然她不知道他们的职业，上次聚会也没能去参加。

        但是彼此之间在群里都是毫不避讳的吐槽职业上的事情，她耳濡目染，也学到不少。

        沈梦心情复杂:“神仙亲戚之后的神仙朋友，你还有什么是不神仙吗？”

        “找对象就不神仙啊，”裴鹿起身去接水，“事情哪有一帆风顺的。”

        就比如她暗恋了一个狗对象，被狠狠拒绝了。

        哪怕是如此优秀安逸的人生中，也难免有些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的地方。

        沈梦想想也对:“是这个道理。”

        职场生存法则之一——

        可以表现的很优秀，但是不能优秀的让人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