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吕朝宴他这么有钱一个人,坑蒙拐骗一个贫民老百姓的钱财,这真的合理吗?
每次她有这种想法的时候,总是会因为吕朝宴太过有钱这个事实而被捅破。就像一个又一个在阳光照射下射出彩色的泡泡,有的不攻自破,有的一戳就破。
她决定了,下周一过去就一定要好好问问吕朝宴这个老东西。
盛延这边的气温有时候降得很快,星期一那天早晨好像是这个月最冷的,易九禾差点就要穿冬季校服去学校了。她在里面多加了一件卫衣。
她趁中午没事就溜上楼去吕朝宴办公室找他。她自己也不确定吕朝宴在不在,因为上午的英语课跟下午的历史课调换了一下。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敲门了。每次敲门心都直跳,大抵是紧张吧,又或者是什么呢。
听到“请进”二字,易九禾才能轻松些,捏了捏自己的脸,就感觉是有可塑性的橡皮泥一样,重新捏一下会变成不同的形状。
吕朝宴低着头,他戴着眼镜,正在批阅文件:“有事吗?”这冰山是自己长回去了吗?
现在全球变暖,这冰山不应该要融化了吗?令易九禾费解。
她还在思考应该怎么开口,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皮都起来了。
“吕朝……”发现不对又改口,“吕老师。”
吕朝宴好像并不能这么快适应易九禾改口了这件事,以前她都直接叫他大名的,虽然不是特别尊敬他,毕竟是应该当她哥的人。
“我来问点事。”易九禾按耐不住不停搓着手,还迫不及待等着吕朝宴问她什么事。
“有事,放学再说。”
结果这个吕朝宴竟然一点也不按套路出来。
易九禾中午吃下去的午餐都还没消化完呢,听到白宴狼这话气得肚子冒火。
她咬着牙,眼珠子直着往下:“你信不信我把中午吃的饭吐你脸上。”
吕朝宴这才放下笔来,一脸娇纵,动着他那细长白皙的手。
别动了,停下来,易九禾对这双美手完全没有抵抗力的好吗?
她抿着唇,低下头,微微往右下角倾斜。
“试试?”
这声太过刺耳。
也不知道她是哪来的勇气和他对抗。
易九禾想要转身离开,可吕朝宴并没有要放行的意思。
“怎么?”他这样,让她感觉世界在颤栗,寒气扎进了她的每一寸肌肤,侵略着。她从未发现他的声音侵略性那么强。
易九禾夹缝生存,好不容易蹦出一句话:“不喷了。”这句话说的一点底气也没有。
吕朝宴顺着桌沿一登便起。
易九禾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他的手顺着边划,直到消失,把手流利的揣进了裤子口袋。
“悉听尊便。”
这是……让她说了吗?
易九禾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吕朝宴办公室也没开空调,自己今□□服也穿多了,浑身涨得慌。
她每一个字都要细细斟酌一下才说出口:“我想问……你之前借我的……那张卡,里面有多少钱?”
他的脚步没有停下来,然而易九禾没有抬头的勇气,怕是看到那长脸之后就瘫了。
他的呼吸声越来越近。
世界没落了,灰色的,脚下的路崎岖不平,天崩地裂,沉睡在尘埃之中。
吕朝宴停了,弯下腰,与易九禾齐平,嗤笑道:“你猜呢?”
这个人怎么这样。
弄得易九禾脸由白转红,从头到脚,无一例外,她自己感觉她的体温甚至达到了沸点,再烧便要爆炸了。
“能……别这样吗?”
吕朝宴不以为然,无意单挑眉:“请问,是哪样?”
他什么时候这么欠揍了。
暴风雨前,往往都是宁静的。
“太近了。”
这个老男人竟然脸不红心不跳?
那边没有回复,她自言自语一句:“是人吗?”
她还是改不了这毛病,在这么安静的环境下,蚊子般的声音都能听到,何况是拥有敏觉的观察力的吕朝宴。
他抵了抵后槽牙,闭眼笑:“不想当人了。”
易九禾现在咽口水都是困难的。
“开玩笑,”他立刻把笑容收了起来,抬了抬身,“说说,为什么这么问?”
说实话,易九禾她不敢把原因说出来。
于是现场编了个理由:“知道个数字,好算算多少年能还清。”
“我都没急,你急什么?”
她一股脑的气全冲在脑门了:“你当然不急,你又不缺。”
但如果我缺呢?
吕朝宴知道开玩笑得有个限度,直接收起他那吓人的模样。
他停了那么几秒,是给易九禾的思考时间。
好像失去了耐心:“你是在怀疑我骗你?”他就有一优点,就像一面镜子,能照出她的心声。
谎言被拆穿了,易九禾也没法为自己辩解,只是不说话。脸上再次浮现一片薄红,吕朝宴算是明白了,心不心动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她紧张了。这都是一些人的基本反应,吕朝宴怎么会不了解,更何况她是易九禾。
易九禾到现在也没有摸清楚吕朝宴的底牌是什么,他真的太可怕了,那种性格多变,就跟多重人格的人一样。而他不一样,在他的眼里,易九禾就跟没用过的餐巾纸一样干净,一尘不染。一切也许都是因为他的那双带有侵略性的眼睛。
“何必骗你呢?不缺你欠的那点钱。”吕朝宴摆摆手,转身走到落地窗前看外边的景色。
天空并不蓝,是灰色的,这样才能衬得云更白,能清晰看到它们在飘动,一丝一丝的。
吕朝宴也许是受了环境的感染,因其境过清,心沉了一下。
易九禾就不一样了,听到吕朝宴的答案后反而很兴奋,自己的顾虑解除了,说不定还真不用还了呢。
她小碎步跟了上来,跟一企鹅似的:“那是不是我可以不用还了啊?”
这家伙,跟吕朝宴这老男人混久了还是不了解他啊,他能这么轻易放过她吗?他缺的不是钱哎,是人。
她见吕朝宴半天一点回应也没有又往前面走了,侧到他右侧:“是不是这个意思呀?”
你想,可是我不想。
“你还没成年,”易九禾在一旁频频点头,感觉免单的胜利在望了,“明年,18岁,”当然对,你说的都是对的,“你生日什么时候?”他只是随意问起了这个话题,过度得极其自然。
为什么突然跳到了她生日,易九禾有点没理解过来,但是自己这脑袋怎么能和高材生的脑袋比呢?
“10月23号。”
“还有一年三个月多。”他在算她法定成年的日子。
“为什么要算这个?”易九禾有些不解,他把她的年龄算这么明白有啥用啊。
“成年再还。”吕朝宴却一副冷静样,抬了抬眸,面不改色。
“……”
逃不了的,尤其是吕朝宴的债。
从办公室里出来,总感觉心里空唠唠的。
最近钱包鼓鼓,资金充裕,生日派对妥妥办了,这还得谢谢吕朝宴呢。
霜降那天,也就是易九禾的生日,大家都送了祝福,至于礼物什么的,可以周末带,这个她不介意,没有礼物都没关系。
最后一节课下了,梁嘉便拉着易九禾冲出了教室,把自己的饭卡一递:“爷的卡,今个你随便刷。”
也就每年的这个时候易九禾才会觉得她大方些。
其实梁嘉平常就已经很好了,可能是被迫的,所以易九禾没什么感觉。
她俩在讨论生日派对在那里办,梁嘉提了一个极其不靠谱的建议:去上次联谊的商场。就是吕朝宴击剑馆的所在地,且极有可能碰到他,这种蠢不拉几的事情易九禾怎么会去干呢?
好,就这么定了。
梁嘉:“我就开个玩笑,为爱不至于这样吧……”在除易九禾以外的同学,他们都认为吕朝宴多高冷,所以大家都还是很怕他的。
也就只有易九禾不怕吧。
她也怕啊。
生日派对定在了周六晚上7点。
晚上放学鞠靳就跟易九禾絮叨,因为喻时主动找他了。
当易九禾问到为什么的时候,鞠靳说:“喻老师问我你生日派对的信息。”
“你说了?”
“那不然呢?”他喜欢的人找他聊天,不想办法延续话题反而拆台,怎么可能。
易九禾:那你就牺牲我啦?
虽然不知道喻时为什么要问,但总感觉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生日会当天,易九禾和鞠靳提前到了预订的餐厅稍微布置了一下。
也许就是这时,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让易九禾又惊喜又惊吓。
吕朝宴。
他来了。
所以可以理解为喻时问鞠靳信息是因为吕朝宴需要吗?他可以直接问易九禾啊,是因为问不出口吗?
鞠靳很识趣的出去了。
现在,包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跟雕塑一样,定在那不动。
“吕老师……”她色咪咪的,“你怎么来了啊?”她晃悠悠到了他身边。
还叫他吕老师吗?
吕朝宴低头推了下金属眼镜框,轻“嗬”了一声:“吕老师这三个字,我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