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渝刚到房间一会儿,李湘就来了。
她们分别不过小十天,却像两个月没见一样,李湘放下行李,直接把自己扔到她的床上,做了个深呼吸,对她嬉皮笑脸道:“真想你的床。”
温渝笑:“你怎么也被叫来了?”
李湘感慨:“说到这个事,你得感谢我。那天晚上跟何师兄聊天,他知道一点情况,我多嘴问了两句,才知道一部分老师要来值班,不过没有我,是姑奶奶自告奋勇过来的,够意思吧?”
温渝却抓到重点:“跟何师兄聊天?”
李湘抿着嘴一笑:“也就问问课题什么的,你可别乱想啊,就一普通关系。人家不好意思打扰你,只能和我切磋了。”
温渝笑而不语。
李湘皱眉,从床上爬起来:“我说真的。”
“假的也没关系。”
李湘哼一声:“我这么好心好意地过来陪你,你也得和我去看房,我一个人去实在没什么意思。”
温渝也哼一声:“我就知道你,有所求。”
李湘拉着温渝的胳膊摇了摇:“看在曾经一同吃过苦的份上,你就随了我这心愿吧,温老师,温姑娘,温大漂亮?”
温渝嫌弃的“咦”了一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天的下午,她们只在公寓做了简单停留,多半是在办公室度过的,整理一些资料,还有领导派下来的活,电脑看的人眼睛发酸。李湘干脆抱着笔记本电脑,从政治学院跑过来找她一起忙,顺便聊起来八卦。
说起骆佳薇,李湘问了句:“你的课题论文怎么样了?”
温渝说:“已经弄得差不多了,大概内容也发给骆佳薇看了,改动的地方做了简单的修正,正好赶在这个暑假再调整一部分,估摸着收假前就能做完,这回应该差不了。”
“这个课题虽然是她带你做的,但核心内容是你,还是要注意一点版权意识,前两年数学系一个导师就用了研究生的课题上报,还登了著名的数学期刊,完全窃取了那个研究生的劳动成果,这都是有迹可循的,你当心点就是了。”
温渝笑笑:“这种事你哪儿听来的?还是数学系。”
李湘随意摆摆手:“哎呀,真是的你。”
虽然值班的事琐碎了一些,好在时间比较自由,忙完安排的活,有时候还没到下班的点就可以休息了。林净宁的电话,就是那个时候打过来的。
他的声音还有些低哑,像是感冒又加重了。听电话里的动静,好像还是在饭局上,有背景音听不太清,但都是一些推杯换盏的声音。他说话声也有些酒意里的慵懒,问她怎么回学校去了。
温渝简单说了两句。
那边有人喊他净宁过来再喝一杯,他一只手扣住手机回了下头,笑笑摆了摆手,又将手拿开,随意放在耳边,还不曾开口就低声咳嗽起来。温渝担心问了句没事吧,他隐忍着嗓子,压低声音说:“没事。”
温渝皱眉:“你感冒还没好呢怎么喝酒啊,回头加重了要去医院的。最近流行性感冒还挺严重,病毒性的,不容易好。”
林净宁低声笑起来。
温渝:“你笑什么?”
林净宁没说话,有人走过来低声对他说了句话。温渝知道他又要去应酬了,又想起什么道:“我行李包还在酒店呢。”
他将手机拿远了些,听不清了,温渝以为他没听见,准备把电话挂了一会儿自己去拿,却听到那边他声音又变得清晰,说我让江桥给你拿过去,这几天有点忙。温渝很乖巧的哦了一声,说那你忙,就把电话挂了。
林净宁看着匆匆挂断的电话,啼笑皆非。后来他想为什么那时候还挺喜欢她,大概是温渝很识时务,看着温吞的性子,做事却不拖泥带水。
温渝忙完是下午四点半,太阳热烈。
她和李湘并肩走出教学楼的时候,一眼就看见门口停着林净宁的那辆黑色奥迪,江桥从车上下来,远远站的笔直。
李湘凑近她问:“谁啊认识?”
温渝没有开口。
江桥恭敬地笑着,看向温渝道:“这几天多是雷暴天气,出门多有不方便,我就在这,您有事招呼一声。”
这话说的,多是林净宁的安排。
李湘觉得这里头有点猫腻,拉了拉温渝的手,说:“先不管你怎么认识的,一会儿再给我交代,刚好顺风车去看房呗。”
江桥趁机搭话道:“要去哪儿看房?”
李湘看了一眼温渝:“好几个地方呢,方便吗?”
“怎么都方便。”江桥说。
李湘手背在身后,戳了一下温渝。
温渝无奈一笑,正好闲着没事,也不好拂了林净宁的面子,只好看着江桥:“那麻烦你了。”
李湘这个自来熟,从来都是活跃气氛的那一个,对温渝这个社交恐惧患者来说,倒省去了很多的麻烦,什么事都有李湘在前头撑着,她跟着溜达就行。那两天除了上班,剩下的时间都是江桥开车带她们去看房。李湘会多嘴问起这怎么回事,她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一个朋友的关系。
路上看见银行,李湘总会感慨:“我要是有钱了一定要买个看到海的大平层,你说这icbc真有意思,名字怎么取的啊。”
温渝看了一眼:“怎么了?”
李湘:“爱存不存。”
江桥都笑了。
就这样过了两天,到了一个下午。温渝还在办公室忙着,李湘发来消息说自己被临时抽调出去办个事,回来可能很晚,让她别等。温渝忙完,照常下楼,那辆黑色奥迪停在楼下,只是和平常不太一样,驾驶座的窗户半开着,一只手伸了出来 ,手里拿着烟。
江桥是不抽烟的。
温渝带着问号慢慢走了过去,果不其然,看见了正侧着头的林净宁,他的目光黑而沉,有隐隐的笑意。
天正蓝,风正轻,夕阳落在肩头。
温渝咧开嘴一笑:“你怎么来了?”
她笑起来眼睛明亮活泼,一扫连日以来的阴霾,林净宁烦躁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很久以后,饭局上醉意朦胧,林洒言问他喜欢温渝什么?他笑了一声,说这姑娘让人觉得敞亮。
那天他带她去了宜城的小环山。
林净宁原来想去杨慎的场子那儿放松一晚上,可当温渝坐在车里,微风吹进来,他又鬼使神差的改了主意,上五环的岔路口,猛打方向盘,绕到右侧出了京郊。
再偏过头一看,温渝都快绕晕了。
山坡上林木围绕,山路十八弯,车子开了一个小时才到半山坡,温渝隔着山海就看见有人支着帐篷,像是个小型音乐节,少说也有十几个人。他们到的晚,坐在最后面。林净宁给她指了指台上那几个玩乐队的,说:“这都是正儿八经皇城下的人,给多少钱都不开演唱会,一会儿好好听听。”
“你怎么还喜欢这个?”温渝很诧异。
在她的印象里,林净宁也只是个混迹在生意场的人,对艺术这些是不太感兴趣的,居然也有心情来山里听乐队。
他翘着二郎腿,有了闲情雅致,跟她解释道:“有几个朋友玩,玩的还不错,没事儿过来听听,图个清静。”
有人过来招呼,倒了酒水,开始打趣:“少爷难得过来一趟,想听什么曲儿,我一会儿给你露两手。”
林净宁:“有什么新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