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敏感了。
闻若弦这么想。
念头如闪电划过雨夜,虽转瞬即逝,但却在心底埋下了种子。
眨眼圣诞节,公司聚餐。
上次见到程苏然是一周前,两人在她办公室,做了个简短的季度总结。闻若弦如实将大小姐的事告知她,很奇怪地,得到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好事要来了。”程苏然只是这么说。
闻若弦以为是指公司利益。
的确算好事。
可心里隐隐约约有另一个模糊的声音……
随后程苏然又要出差,一走就是四五天。说是聚餐会来,果然这天下午,闻若弦接到了她的电话。
“若弦,我到家了,跟江虞这边有点事,可能会晚几分钟过去,你们先吃,不用等我。”程苏然语速极快,说完不等闻若弦回答就挂了。
闻若弦望着已回到主界面的屏幕出神。
经过大半年调整,她终于能做到在与然然谈公事的时候淡定自如,但在私事上仍会紧张。今晚聚餐公私各半,她心情复杂。
不知道这种状态还会持续多久。
或许几个月,几年,也有可能几十年,一辈子。
一阵敲门声将她唤回神。
“闻若弦……”宋清萝推门进来,明媚的眼眸含着笑,“明天开始乐团要集中排练,元旦前下午我就不来了。”
香风裹挟着银色影子吹拂至跟前。
一见她,闻若弦凝重的眉眼立刻舒展开,露出了笑容:“给你放全天假,专心排练。”
宋清萝却摇头:“这样每天就见不到你了。”
“听说过依赖家人朋友,没听说过依赖上司。”闻若弦开她玩笑。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
宋清萝上前一步,逼近她,眼神玩味,“你不是我上司,是闻若弦。”
连日相处,闻若弦深知大小姐的脾性,只能顺毛哄,不可逆毛抚,没有办法,“来回跑不赶吗?”
“我都住在附近了,来回很方便的。”宋清萝不以为意。
她在离公司十分钟车程的普通小区租了个二居室,布置得有模有样,但其实并不住在里面。有了这处住所,她每天名正言顺蹭闻若弦的车坐,既不会太远,又能与对方多相处几分钟。
下车后她假装走进小区,待闻若弦走远,再自己打车回格林尚府。
虽然撒谎心虚,但是很刺激。
她享受这种刺激感。
“好吧。”闻若弦哄着点头,又叮嘱:
“要认真排练,正式演出的时候我会早点去,第一排,看得很清楚。”
“为什么不买第二排?二三排中间最好了,可以平视舞台,第一排要仰着点脖子,多不舒服。”
“我想近距离看你。”
此话刚落,宋清萝心颤了颤,以为自己出现幻听或是会错意,盯住闻若弦的脸,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细微的表情。
可紧接着闻若弦说出下半句:“视觉和听觉的双重享受,以前我在国外听音乐会都是坐第一排,视听结合才算一场盛宴。”
风把她高高吹起,又让她重重跌落。
“嗯……有道理。”
宋清萝强扯嘴角,低头去翻手机,一边翻一边转移话题,“我选了两件礼服,你觉得哪件好看?”
她将屏幕转向闻若弦。
闻若弦一本正经:“你自己决定。”
“不要,”宋清萝坚持,“你觉得哪件好看,我就穿哪件。”
“……”
祖宗脾气如此。
这些天是该习惯了。
闻若弦淡定地看向屏幕。
一条酒红色吊带小短裙,另一条香芋紫曳地长裙。她回忆起那天晚上的感受,偏爱清冷仙气多些,慎重道:“我个人会更喜欢紫色,很衬你的银发,但是每个人审美不一样……”
“我只穿给你看。”宋清萝轻声打断。
那双深邃的狐狸眼妩媚灵动,仿佛会勾人。
闻若弦清楚地感觉到心跳往下沉,像被一股引力拖拽着,陷入深潭,敏感神经在脑中突突地跳。
她慌忙避开。
脸上针扎似的泛起微热。
“你怎么脸红了?”宋清萝欺身靠近,鼻尖擦过她额前的碎发。
温热的呼吸迎面笼罩下来。
闻若弦往后退半步,腰不小心撞上了桌角,钝钝地疼,惊惶顾不得,“有吗?”
“我记得这是你第二次脸红了。”宋清萝笑得无辜,假装没注意她的动作,继续上前。
“?”
“为什么你跟女人说话会脸红呢?难道……”
闻若弦退无可退,情急之下截断她的话:“不要想些乱七八糟的。”
“嗯?”宋清萝眨眨眼,“我想什么了?我明明没说什么啊,如果冒犯到你,对不起……”说完可怜巴巴地垂头。
闻若弦余光瞥见手表显示五点,如获大赦般推开她:“五点,该走了。”
出发去饭店。
宋清萝望着她狼狈的身影,心底已然有了九成把握。
老古板肯定不直。
饭店离公司不远,除去不参与的人,大部分同事都到了。
闻若弦与经理们坐在第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