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第一次接触抑制剂。
性格谨慎的她咨询了店员很多问题,比如如何注射,又比如,哪种抑制剂能最快起效,那种抑制剂性价比最高。
温杳其实并不怎么喜欢打针,但是当她听说注射型抑制剂最便宜且起效最快的时候,她还是选择了注射型。
因为注射型抑制剂有很多需要注意的事项,所以她很认真地打听如何注射。
当时店员耐心地介绍了一遍,但是对于温杳认真谨慎的咨询细节似乎引起了店员的反感,于是,店员有些不耐烦地道
“你家的大人应该知道这个怎么用的,如果忘了让你妈妈教教你就好了。”
“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放心用吧。”
温杳一瞬间愣住。
“……嗯。”
她下意识地点头,“我会的。”
她心里想的是自己千万不能忘了抑制剂怎么用的。
毕竟母亲已经不在自己的身边了。
后来,温杳在短时间内学会了怎么注射抑制剂。
偶尔,回想起第一次买抑制剂的样子,她觉得这些确实都是一些小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温杳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也是一个很少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的人。
因为,她深刻地明白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无济于事。
而她的生存环境,也让她很少有选择,这降低了她后悔的机会,她的每一步都更像是破釜沉舟。
温杳总是会梦到自己明明在很需要很需要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却毫无征兆地消失,从此在自己生命之中无影无踪,却又处处留下痕迹的样子。
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好像有着那个留下一张纸条就蒸发了的男人的影子。
为了避免被仓皇无措的丢弃,她本应该避免开始的。
可是感情这种事情,她也是第一次经历,她完全不知道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不是当意识到的时候都为时已晚?
对于让江纾逸轻而易举地进入自己的生活这一点,她可能是有一点后悔的。
可是,又不是那么地后悔。
江纾逸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
她会乐意和很多不同人去对话,擅长运动,但是同样她也会音乐,会画画。
她有很多表示自己爱着这个世界的方式。
温杳知道,这个人只要稍稍努力一下,其实就可以得到一切。
而她就算不努力,其实也有着很多东西了。
江纾逸是干净的,也是纯粹的,而自己呢?
——自己是卑劣的。
温杳看着自己偷偷藏起来的江纾逸的衣服不禁如此想道。
不知多少次,温杳都对于自己暗藏着卑劣的心思偷偷地潜入了江纾逸的家里而感到羞愧。
她费尽心思找着理由来接近这个人,又不断地意识到,江纾逸根本不需要自己。
她一边抵抗着这样的情感,一边又不知不觉深陷其中。
而现在,江纾逸渐渐地精进自己,变得什么都可以一个人完成了。
她早就知道这个人总有一天会变得越来越好,可是在江纾逸一个人就可以做完一切的世界里面,自己已经不再被她需要了。
她的精神世界越来越丰富,就像是她刚才弹的曲子一样有力而又深情。
而这样一个人理应是应该轻轻松松享有她普通而又愉快的生活的。
就像是和言静姝在一起。
她们两个在一起恐怕再好不过。
言静姝可以轻松而又大方地做到自己想做的一切事情。
而自己不过是一个每天要思考父亲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下个月那个讨债的人会不会找上门来拿着刀子来威胁自己的深陷泥沼的人。
温杳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再去在意江纾逸和言静姝的事情。
校庆结束,委员长开完会后,温杳走出了礼堂。
她往前走去,身后响起了一串脚步声。
她可以从脚步声听出来,后面的人是江纾逸。
原来,自己对于江纾逸这个人已经熟悉到这个地步了。
温杳不禁有些烦躁地皱了一下自己的眉头。
“……”
温杳装作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一个人,安静地向前走着。
后面的人也一言不发地跟在她的身后。
过了许久,她叹了一口气,“跟着我干什么?江纾逸。”
江纾逸看着她停下来了,于是走到了她的身旁,
“温杳,回家吗?”
“……”
回家吗?
江纾逸最近老是用这样的说法,导致她差点不小心都忘了自己的真正的家到底在哪里了。
江纾逸的家,永远不会是自己的家。
“……”温杳停顿了一下,安静地叹出一口气。
“江纾逸,我家的玻璃其实已经修好了。”
“我觉得我应该从你家搬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