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老只能脸皮一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墨画见苏长老的情绪缓过来了,又问:
“所以水生,就是您和水仙的孩子么?”
苏长老一怔,无奈点头:“是。”
“水仙死后,我把这孩子带在身边,当亲传弟子,想着有我看着,这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学点阵法,将来学业有成,他娘的在天之灵,也会欣慰……”
<div class="contentadv"> “当初怀他的时候,她娘就期盼着,说让他能像我一样,当个阵师,出人头地……”
苏长老说到这,又是有些生气。
“可是这孩子,除了长得有点像我,其他一点不像,阵法天赋不行,还不肯努力,做事也毛手毛脚的,脾气也不如他娘温和……”
苏长老数落了一堆毛病,忽然又沉默了,许久才怅惘道:
“但是眉眼的神情,和他娘亲……很像……”
墨画闻言也叹了口气。
人往往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吧。
尤其是感情。
一时间,苏长老和墨画两人,神色都有些落寞。
苏长老是因往事而唏嘘。
墨画小小年纪,没有情史,就纯粹是无病呻吟了……
水生走了进来,见气氛有些沉闷,突然不知说什么好。
片刻后,这才小声道:“师父,陆家主来了。”
“陆家主?”
苏长老一怔,连忙看向墨画,小声道:
“刚刚跟你说的事,千万别说出去。”
墨画一愣,“什么事?”
“就是……”
苏长老比划了一下自己,又往外指了指,比划了一下陆家主。
墨画明白了,就是他们俩一起逛青楼的事。
“放心,我不会说的!”墨画保证道。
苏长老这才放心。
不一会儿,陆乘云进门,和苏长老行了礼,然后又温文尔雅地和墨画打了招呼。
陆乘云来,墨画并不意外。
苏长老请他喝茶时,陆乘云偶尔也会来访。
彼此见过几次面,都不算陌生。
几人一起喝了茶,聊了些阵法,然后又聊了些南岳宗和陆家的事务。
喝茶可以,聊阵法也行。
但这些宗门和家族的内务,墨画就不方便听了。
虽然他很想听,里面说不定就有小灵隐宗叛徒的线索。
但一些基本礼数,还是要讲的。
墨画便起身道:
“陆家主,苏长老,你们聊,我去园林里逛逛。”
苏长老道:“小先生自便。”
他这里墨画经常来,已经很熟了,所以也就不客气了。
但墨画也不是逛着玩的。
他见苏长老和陆家主聊得入神,便偷偷摸摸找到了苏长老和水仙的私生子,也就是他那个叫“水生”的弟子。
水生在园林小桥边的一个小桌上看书。
水生比墨画年纪大一些,个头也高一些。
墨画悄悄走到他身边,问道:
“你看什么呢?”
水生吓了一跳,连忙将书收起来,正要发怒,见到是墨画,这才恭敬行礼道:
“小先生。”
墨画尽管年纪小,但却是苏长老的座上宾,与苏长老平辈论交。
水生自然不敢冒犯。
墨画坐在他旁边,也拍了拍他的凳子,道:
“坐吧。”
水生不敢坐。
墨画看了他一眼。
水生便别别扭扭地坐下了。
他坐下的时候,墨画瞥了一眼,看到了他手中的书册。
是一本五行基础阵纹讲解。
墨画有些意外,按苏长老的说法,他这个弟子,应该是不怎么勤奋的,阵法也学得不好。
但现在看来,好像有些不一样。
墨画问道:“这本书,有什么不明白的么?”
水生微微一怔,嗫嚅了几声:
“我不怎么会画……”
他将书摊开,指着其中几道金系阵纹说道。
墨画看了一眼,是很基础的阵纹。
于是就开始给他讲解,这些阵纹怎么画,怎么用笔,怎么用墨,布局是怎样的,神识怎么调动,神识不够又怎么办……
水生听着听着,不由张大了嘴,再看墨画的目光,满是敬佩。
这些问题困扰了他许久,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但没想到墨画寥寥几句,就说得这么透彻,让他茅塞顿开。
墨画的内心,却毫无波动。
这已经是五行基础阵式了。
算是很简单很简单的阵法了。
墨画有些疑惑,“这些东西,你……”
墨画本想说“你爹”,但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师父,没给你说过么?”
水生摇了摇头,“师父没说,他觉得这些都太简单了,是一想就会的东西,我去问他,他就很是失望地看着我,似乎我辜负了他的期待……”
“久而久之,我便不去问他了,自己看,自己学,能会多少就多少,不会就算了……”
墨画摇了摇头。
阵法这样学怎么行呢?
苏长老应该是对他这个唯一的儿子期望太重。
一旦不符合预期,又会心中失望。
但人与人是不同的。
任何人学阵法,条件都是不同的,都要循序渐进的,不能因自己的过度期望或失望,而去苛责别人。
阵法本就难,苏长老爱子心切,期望过重,反而会让水生无所适从。
墨画叹了口气,想着自己喝了苏长老的茶,也算是个恩情,便又教了水生一会。
片刻后,水生对墨画,就又是佩服,又是感激了。
年纪小,阵法造诣高,待人坦诚,没有架子,还愿意教自己。
比他那个师父,不知好到哪里去了……
水生心里默默吐槽道。
两人也便熟悉了起来。
墨画想了想,忽然问道:
“水生,你知道你娘么?”
水生一怔,低着头,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你爹么?”
水生有些惊讶地看了眼墨画,随后也缓缓地点了点头。
墨画心中微动。
看来水生这个孩子,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