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江听到钟成说报告的“斗殴事件”,眉头皱都没有皱一下。
“那群人是团伙,我每次来都能见着一两回,他们靠这个办法搞黄了不少外部项目。”
他机械地吃着盒饭,少见地解释了几句。
根据“老负责人”项先生的说法,这个地方民风彪悍,并且极度排外。出于安全考虑,任镇长只敢让重要来宾住在自家民宿。而对她来说的重要来宾,主要是政府相关人员。
“他们眼神未必有钟成说好,很容易中招。之前有七八个人被迫卷入纷争,这群人污蔑他们滥用暴力,举报到来人丢工作走人。”
结果不用他说,连老古董殷刃都明白——但凡有点能力的人,以后都会自觉躲开这个麻烦地方,事情自然很难办成。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有什么好处吗?”葛听听迷茫地嚼着卤菜,ai发言不耽误她吃饭。
“我怎么知道。”
项江放下筷子,他的食量甚至不如对面的葛听听。
黄今的关注点并不在活人身上,他放弃了转得和风扇一样的罗盘,声音里带着窒息:“不说那些雾,外面的邪物也太多了,真的没问题吗?”
“肯定没问题,不然项哥怎么在这负责了这么久?”殷刃见项江一脸“懒得讲”,愉快地接话。
半个小时过去,五人变为两人,客厅换成卧室。
“肯定有问题,毕竟项江负责了这么久还没解决。”
面对钟成说,殷刃的语气非常正经。如果他不是人已经躺得很平,这场面还能显得更加严肃。
“唔嗯。”钟成说吐出口中的牙膏沫,发出赞同的声音。
今晚,他们堂而皇之地睡在了一起——
三间半隔断卧室离得挺近。简单商议后,殷刃与钟成说一间,葛听听和一大堆护身灵器一间,而黄今一脸舍命陪项江的憋屈。
可惜黄今的憋屈无法感染殷刃的好心情。
洗漱完毕后,钟成说犹豫了一会儿,当着殷刃换起了睡衣。
鬼王大人很是正直的侧过身,没有从后脑勺长眼睛看。
但他就是理直气壮地因为这点小事开心。
钟成说思路实在飘忽,殷刃用尽三百年经历都捉摸不透。最近,那人时不时会露出的些许亲近,总让他有种被小动物尾巴尖扫了一下的感觉。
房间里的单人床相隔半臂,和连着没什么区别。窸窸窣窣的轻响后,钟成说轻轻坐上床铺,身上散发出草药牙膏的清爽味道。殷刃迫不及待地转过身,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
钟成说还戴着眼镜,枕头上斜斜躺了本书,明显不打算立刻休息。
“你刚才说得对,这里情况复杂。这次处刑任务,我们最好什么都别做。”钟成说坐在床边,仔细地擦起眼镜。
考虑到项江就在不远处的房间,他的声音轻得像呓语。
说来也奇怪,这个人不戴眼镜的时候,比戴眼镜看起来成熟。殷刃很喜欢钟成说擦眼镜的模样,那人会低下头,微长的刘海稍稍垂下,黑发中露出点墨似的眼瞳。
有种奇特的纯粹感。
而对方的手也很漂亮——修长的手指微微蜷着,指甲修得干干净净,皮肤上不见多少细纹,也没有太多凸起的青筋。钟成说骨型很好,手部线条瘦而不弱,让人不自觉想要碰触。
鬼王大人越看越满意,重点内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我说,我们最好什么都别做。”钟成说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
殷刃:“……钟先生,您实在高看我了,我像是那么敬业的人吗?”
他原本就不打算做任何事。
哪怕是处刑任务,识安会总不会下作到给他们来点人命考验。踏进这里的第一步,殷刃就开始盘算怎么躺过这次处刑任务。
没有人能处刑一个废物,反正天塌下来有大领导顶着,他只管果断躺下。
想到这里,殷刃躺得更加坦荡荡。
钟成说靠在床头,无奈地看着殷刃——饶是阎王见多识广,也从没见过这样没有上进心的邪物。
殷刃一双赭红的眸子看着他,眼里全是专注与笑意。
没什么算计,也没什么阴霾,那只邪物就那样直截了当地看着自己。
钟成说别过脸。他发现哪怕移开视线,只要殷刃还在往这边看,书本上的外文就会在纸页上蹦来跳去,让他很难集中精神阅读。
……遇见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做来着?
思绪片刻后,钟成说下了床。他改坐去殷刃床边,简陋的木板床发出吱嘎一声响。
钟成说生涩地弯下腰,他手挪来挪去,调整了约莫半分钟的姿势。
确定场面一切无误,他拨开殷刃的长发,脸慢慢朝下方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