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莫名的焦苦味儿又冲上咽喉,让他嘴里不是滋味。
焦黄酥脆的鸭皮沾满桂花砂糖,殷刃本想夹给钟成说,软磨硬泡让他尝一口。可是看着那人的侧脸,殷刃默默咀嚼鸭皮,夹了块瘦肉送过去。
饭后没有立刻安排训练。这回由符家的住家保姆带路,把众人带到了客房。符家的客房和五星级宾馆没有什么两样,个个都是宽敞漂亮的双人间,巨大的落地窗正对着苍翠山景。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葛听听、卢小河他们的房间都是两张单人床,而殷刃和钟成说则被分到了大床房。
殷刃坐在床边,看着落地窗外如梦似幻的山间景色。他瞧了会儿,对还在调整牙刷角度的钟成说勾勾手:“钟哥,过来。”
钟成说把两把牙刷摆得角度完全一致,这才满足地直起腰:“啊?”
“过来。”
钟成说乖乖走到床前,殷刃维持坐着的姿势,双手环住钟成说的腰,把脸埋进对方的胸腹。
“你怎么了?”钟成说的手停在殷刃头顶两三厘米处,又犹疑着缩了回去。
“没什么,抱抱你。”殷刃说,他的脸仍埋在钟成说的宽松t恤里,声音发闷,“可能是赛前紧张。”
钟成说:“……”就算是他,也不会相信这种离谱鬼话。要传说中的大天师紧张,参赛选手得是戚辛带队的六大凶煞。
钟成说:“傍晚有介绍会,你只能抱到下午四点半。”
殷刃:“你知道现在才两点吗?”
“知道。”
殷刃闷声笑,等笑够了,他叹了口气:“我算是知道符行川为什么把训练地点选在这儿……原来符家这么崇尚钟异,我让他印象破灭了。”
“嗯。”
“但这小子好歹有点良心,知道给我们安排个大床房。”殷刃说,“看在这一点上,我代表大天师钟异原谅他。”
“……噗。”
“你笑什么?”
钟成说维持着被殷刃抱住的姿势,努力伸长手臂,够到枕头边的遥控器。只听哔的一声,电动窗帘缓缓闭合。柔和的室内灯同时亮起,窗帘上“钟异散花图”异常显眼——
图上的钟异面露微笑,虎目微阖,长胡子飘飘荡荡,手上散出象征吉祥与功德的金色花瓣。刺绣无比精细,一看便价值不菲。
殷刃:“……”这是什么东西啊?!
“我刚才帮黄今搬东西的时候看到了,单人床房没有这种窗帘。”钟成说微笑着解释。
殷刃:“我原谅他个鬼!”
……
傍晚,海谷市人民医院。
“哎你听说了吗,仇家孙子签了提前出院的字……他家也不缺那个钱,怎么就不多养两天?”
“他家做生意挺厉害,可能人走不开吧。”
“啊?我怎么听说小仇先生是个纨绔,不管事。”
“人家家里的事情,谁知道呢?”
孙栖安坐在食堂,耳朵里全是同事们的闲聊。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医院的前庭。孙栖安抬起眼,往嘴里塞了一筷子豆芽炒粉丝。
她看到了那位“小仇先生”的身影。
小仇先生名叫仇方,瘦高身材,身上套了不合身的高档外套。这会儿他正踉跄着朝外走,身边有个不知是亲戚还是护理的妇女陪着。从这个角度看,孙栖安只能看到两人背影。
仇方路经花坛,与一个衣着脏污的男人擦肩而过。那男人摇晃得比仇方还厉害,他跌跌撞撞朝前走,速度越来越快。
一步,两步。
肮脏男人小跑起来。他冲向医院大门,从胸口掏出把老式铁剪刀,狠狠扎向离他最近的医生。
孙栖安差点被粉条呛着,她搁下筷子,睁大眼睛。
尖叫声中,仇方随四散人群加快脚步。他的肩膀被一对紧贴着的情侣擦过,差点被两人撞倒。
一步,两步,三步。
情侣突然站定在原处,他们开始激烈争论什么。男方突然给了女方一巴掌,而女方尖叫一声,伸手去抓男友的脸。
剪刀刺穿胸口,指甲豁开皮肉,暗红血花四下飞溅。
仇方活动了下脖子,终于回过头。
他无视鲜血淋漓的冲突场面,看向反光玻璃后的餐厅。医院餐厅装了单向玻璃,按理说看不见内部。
可孙栖安有种感觉,仇方发现了她的窥视。
年轻的仇先生脖颈不自然地弯折,他露出牙齿,冲孙栖安扯了个别扭至极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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