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是我们不对,您大人有大量,别生气哈。”
刚开始兴致最高的孙粟此时也哑了声,在宋浔南玩味的目光下半晌才憋出一句:“宋少要是赢得不开心,我那边还有一辆车。“
他说完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巴掌。
这他妈跟上赶着跪舔似的。
宋浔南却很满意,大发慈悲:“车就算了,以后别在我面前出现,懂?”
孙粟想起宋浔南刚才那股疯劲,咬着牙点点头,屁都没放一个地应下来。
宋浔南将酒杯放在桌上,不大的声音却让精神紧绷的众人浑身一抖。
他没在意,低头看了眼消息后站起来:“今晚就玩到这,今然,走了。”
闻今然还处在他南哥今晚不正常和他表哥即将来查岗的双重打击中,垂着脑袋应声。
宋浔南走到一半,看众人七手八脚把霍二抬起来要送去医院,敛眸勾唇一笑:“对了,明天记得准时上岗啊……看门狗。”
霍二身形一僵。
宋浔南也没要他答话,直接带着闻今然出去了。
两人刚出门就撞见一两个鬼鬼祟祟戴着帽子的私生粉,宋浔南掀了掀眼皮看了她们一眼,接着无动于衷的环顾四周。
闻珩刚停好车从车上下来,就看到了酒吧门口的宋浔南和闻今然。
两人也看到了他,一前一后向这个方向走来。
“……哥。”闻今然缩在宋浔南身后,弱弱低喊了声。
“嗯。”闻珩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几秒,去看他身边的宋浔南。
宋浔南嘴角往上勾了勾,却不带什么笑意:“闻医生。”
闻珩颔首。
大概是喝了不少酒的缘故,宋浔南此时脸上多了几丝醉态,眼尾发红,唇角紧抿着。大概是酒吧里人多也热,出了点薄汗,黑色的发丝缠在极白的脖颈和脸颊上,像某种神秘奇异的纹路。
路灯一照,他水润的眼眸更是潋滟,就是看人时没什么温度,完全褪去了刚才的张扬,像情绪已经完全被燃烧殆尽般,冷颓的垂着眼皮:“你哥来接你了,先回去吧。”
闻今然平日里又傻又迟钝,可在某些时候直觉准得可怕。就像刚才他觉得宋浔南的二哥不好惹一样,他现在去看面无表情的宋浔南,觉得对方此时很孤独,像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他的身影那么单薄,单薄到风一吹就要散了。
闻今然下意识不敢放这样的宋浔南自己回去:“哥你又没开车,现在这个点打车也不方便,要不让我哥送你回去?”
他一口两个“哥”,自己倒是分得清,可叫混了旁人。
宋浔南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反应了会才明白哪个哥是自己,短促的笑了下:“不用,我自己走。”
闻珩没给他拒绝的机会:“上车,一起回去。”
闻今然说的对,这个点不好打车,宋浔南的状况看上去不妙,还喝了酒。
闻珩不可能放任宋浔南自己回家。
闻今然看他都答应了,赶紧拉住宋浔南的胳膊硬是将人拽进了车后座:“来吧来吧,又不是外人你害羞什么啊。再说了,我哥的车也不是谁都能坐的,你快好好享受一下。”
宋浔南坐进车里:“你哥的车是皇家御赐的?普通人的屁股坐不得?”
闻今然:“哪能啊,比那还金贵。上次我坐了之后他喷了整整三天的酒精。”
两人一唱一和,光明正大地当着闻珩的面聊起来。
闻珩搭在皮革方向盘上的手指蜷缩了下,从后视镜中看向后座两人。
闻今然一个激灵,在嘴上做了个手拉拉链的动作。
宋浔南早已将额头抵在了冰凉的车窗上,双眸轻阖,神色倦怠。
玻璃的温度很好地缓解了酒精带来的燥热,宋浔南不愿意睁开眼。
他一遍遍回想着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酒吧,交织的灯光,喧闹的角落,冰凉的液体以及……控制不住感情宣泄。
宋浔南从重生以来便没有像今天这样失态过。就连得知自己回到21岁生日宴的当晚,他都能快速地冷静下来跟宋恒轩周旋。
可是今晚,一切被强行压下的感情仿若堤坝决堤,卷着滔天洪水渲泄而下。
霍二,孙粟,宋煜清……等等等等,有太多人了。
他们都是在带着恶意揣测自己,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就连至亲都变成了敌人。
而宋浔南要做的,就是挺直腰背,把所有脆弱的情绪掩藏干净,挂着最高傲最不屑的笑容将他们一个个踩回去,一个人面对整个世界的敌意。
有时候也是会累的。
今晚就很累。
要是有人能陪着自己,无论自己有多坏多不可救药,都一往无前地站在自己身边,该多好。
车身晃动了下,脑袋轻磕在玻璃上。
宋浔南颤了颤眼睫,没有睁开眼。
密闭的车厢里,闻今然正在跟他妈妈讲电话,再三保证自己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说话时刻意压低了嗓音。
车停在了十字路口,闻珩发现后面没动静了,看了眼。正看到宋浔南略带倦意的侧脸,对方安安静静蜷缩在车座一角,看上去格外乖巧。宽大的领口滑下,纤瘦的肩膀仿佛一把就能握住。
既不像他们初见时锋芒毕露,也不像校友会上的优雅清贵,和谈合作时的从容不迫。
像淋了雨的布偶猫,静静躺在无人的角落,怕人靠近,又渴望人的触摸。
闻珩收回视线,将车上的冷空气开得小了点,问刚打完电话的闻今然:“他家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