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芽这样不懂字的人也看得出来,李萧寒的字不仅苍然有力,且还带着清秀的神韵。
“注意记笔画。”李萧寒提醒道。
林月芽点点头,从李萧寒手中接过笔,按照方才的记忆,照着他的笔迹又写了一遍。
写完后,她紧张地偷看李萧寒的神色。
这一遍比李萧寒预期的要好,看来她也不是那样笨。
李萧寒微微点头道:“回去后多加练习。”
林月芽悄悄松了口气,屈腿打算退下。
李萧寒朗眉一挑,“去哪儿?”
她竟以为三个字就结束了,李萧寒冷笑一声,再取一张纸,继续写。
林月芽忙上前一步去记笔画。
这下李萧寒一口气写了满满一张,约摸也有三十来个字。
他一面写,一面讲解。从一至十,还有高矮、大小、上下、左右,里外等简单的词汇。
李萧寒写完后,根本没去看林月芽满面抗拒的神色,直接起身让开位置,“你来写一遍。”
林月芽垂着眼,僵立在原处。
“不肯学了?”李萧寒倒是没有再对她严厉,而是语气平缓道,“待我办完事回府时,你若是能将这些字全部学会,我便允你一件事。”
全部学会?林月芽更加抗拒,可听到最后,她又猛然一怔,生怕是听错了,不可置信地回头看李萧寒。
李萧寒望着她道:“何事都可以。”
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他亲自教字,她竟还要同他讲条件,果真是人傻胆肥。
李萧寒的这句话重新点燃林月芽的希望。
可她心底又带着一丝怀疑。
李萧寒看得出来,于是肃着一张脸,将双手背在身后,郑重其事地道:“在你眼里,堂堂永安候会骗你不成?”
既然将身份都搬出来了,应当不会有差池了吧……
林月芽咬咬牙,上前提笔开始临摹。
好在林月芽打小便记性极好,笔画基本都能记对,但她很少有机会能提笔练字,这才写了几个字,手就开始发抖。
一旁的李萧寒发觉她握笔姿势不对,发力的位置也有问题,便将她叫住。
他重新拿起一支笔,开始讲解握笔的要领。
林月芽蹙眉细听,可一下笔,还是不知该如何发力。
李萧寒渐渐失了耐性,越看她握笔的样子越觉得刺眼,索性直接搁下笔,上手将她手背握住。
手被温热包裹住的刹那,林月芽瞬间屏住呼吸,惊得手中的笔险些坠落。
“认真。”李萧寒不带任何情绪冷冷地命令道。
林月芽心跳如鼓,身子不可控制地开始轻轻颤抖,手指也极为僵硬,若不是被李萧寒紧紧握住,手中的笔早就掉下去了。
她耳畔传来李萧寒讲解的声音,可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李萧寒终于意识到林月芽根本没在听,他停下来看她。
林月芽前半夜被噩梦惊醒时,外衣本就穿得匆忙,领口的纽扣根本没系上,此时二人距离太近,李萧寒又高出她一个头,正好看到她细长脖颈上的那块儿红痕。
这块红痕就像开启记忆的开关,将那晚原本零碎的画面逐渐连接。
他看到她在他面前展露无遗,身上每一寸的肌肤,都白的发亮……
林月芽感受到脖颈传来的阵阵热气,这才反应过来李萧寒已经不在讲解。
她疑惑回头,额头无意在李萧寒的下巴上蹭了一下。
二人皆是一怔。
随后李萧寒蹙眉后退,整个人便向弹开那样,原本肃冷的脸愈加发寒。
林月芽不明所以,但一看李萧寒的神情便知,她可能又是哪里做错了。
林月芽忙搁下手中的笔,极为谦卑地躬身向另一边退开。
屋内一时静下,许久后,李萧寒冷着声道:“天快亮了,退下吧。”
林月芽屈了屈腿,转身离开,身后传来刺骨般冰冷的声音,“不学了?”
林月芽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垂头跑到桌案旁去拿那些纸。
“笔墨不够便找春萝。”
身后飘来李萧寒冷冷的声音。
第二日林月芽醒来时,李萧寒早已带着夏河走了。
碧喜将午膳摆在桌上,神情莫测地问她,“昨日半夜,你出去了?”
林月芽脸颊微红地点点头。
碧喜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从妆台的抽屉里拿出纸,“这是侯爷写的?”
见林月芽点头,碧喜诧异地上前小声道:“你别告诉我,侯爷要教你认字?”
林月芽放下手中馒头,疲乏地看着碧喜道:他答应我,学会写字,放我走。
李萧寒的原话虽不是这样的,但大致意思差不多。
碧喜同林月芽一开始时的想法一致,笔墨纸砚那样贵重的东西,岂是她们这样身份的人学的?
这不是故意戏弄人么?
可碧喜随即又想到,林月芽和她到底不同,林月芽已经侯爷的人了。
碧喜心里唏嘘,可唏嘘完,她还是有一事想不通,“那侯爷为何多此一举,偏要等你学会写字,再放你走呢?”
碧喜想不通的,林月芽也想不通,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待她下功夫学会,便能出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