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隐隐发颤的压根,将手直直伸在李萧寒面前:给我身契!
李萧寒端起茶盏,极为平静地道:“你的身契还在侯府。”
林月芽白皙的脸颊被气得通红,整个身子肉眼可见的开始颤抖。
她上前一步,将手直接伸在李萧寒面前,似乎再多往前一寸,便会戳到李萧寒的眼睛。
李萧寒目光倏然阴沉下来,用余光睨着她道:“那日你对我提出的诉求是要离开侯府,今日我便带你离开了。”
说完,他呷了口茶,继续道:“怎么,是我理解错了?既然如此,那往后就踏踏实实学字,下次若是想对别人提出需求,便写得再详细些,省得叫人误会。”
误会?
到现在,他竟还要用这两个字来搪塞她。林月芽颤抖着放下双手。此刻她心里已经不光是气愤,还有失望和恨意。
若是她能开口,她必要好好问问李萧寒。他是公正不阿的大理寺卿,尊贵端方的永安侯,为何要对一个身份低微的婢女百般刁难?
春萝劝她,碧喜劝她,季嬷嬷劝她,即便她心中已经隐隐发觉不对,可她还是傻乎乎的相信了他。
“那日的事,并非我所愿。”
“只要你提出来,任何事我都能应你。”
“堂堂永安侯,还骗你不成?”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李萧寒对她说过的那些承诺,一遍遍在她耳中回放,最后,林月芽紧紧咬住下唇,再次扑通一下跪在他面前。
“起来。”李萧寒蹙眉冷冷道。
林月芽不起,她直直地看着他,虽然她跪在地上,看似卑微,可她的眼神中,分明充斥着责问与坚决。
固执倔强的人李萧寒见过太多,而无一例外地这些人最后都会在他面前屈服。
林月芽也断然不会是那个例外。
“起来。”李萧寒又道一遍。
不,她不起来,他答应过她的,他亲口答应的!
即便李萧寒此时的目光再压迫,声音再冰冷,林月芽看他的眼神也没有丝毫的躲避。
一瞬的寂静后,李萧寒忽地起身一把拉住林月芽的胳膊,几乎毫不费力就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还未等林月芽反应,就被他连拉带拽地向外走去。
她越是挣扎,他越是莫名烦躁。最后他直接将她整个身子拉到胸前,把那两只不安分的手,用力抵在她腰后。
林月芽的脸颊猛然撞入李萧寒怀中,她无声惊呼,想要用力挣脱。
可此刻她被李萧寒牢牢锁在身前,根本动弹不得。
“闹够了?”
见林月芽似乎已经放弃挣扎,李萧寒这才低低开口。
他说话时带着淡淡茶香的气息,在林月芽微红的鼻尖上轻轻吹着。
林月芽这才恍惚间意识到,这是他们继那夜之后,第一次挨得如此近。
想到那夜的不堪,林月芽紧紧咬住唇畔,她实在不想再哭了,即便此刻泪水早已布满双颊。
她颤抖着闭上眼,将眼眶内最后两滴泪水挤掉,待再次睁眼时,她双目通红,仰着下巴冷冷地看着他。
闹?
所以在永安侯眼中,一个卑贱的婢女渴望自由,只是玩闹罢了?
李萧寒以为她会求他,会骂他,会怕他,却怎么也没想到,她胆敢这样看他。
他冰冷至不近人情的气息,就这样吹在林月芽的脸上。
随即,李萧寒沉着脸用那极具威胁的口吻,对她道:“林月芽,不要反复挑战我的耐性。”
这是他最后的警告。
林月芽觉出这个男人绝不是在说笑,她到底还是畏惧他的,最后还是不争气地垂下眼来。她的确不该和李萧寒硬来,她完全没有那个资本和他对抗。
若李萧寒是云端上的人物,那她便是真正的命如草芥,又甚至,比那草芥还不如。
“月芽,不要和侯爷硬来,不行的话,我们再想别的法子……”
林月芽想起季嬷嬷那日的嘱咐。
的确,她不该和李萧寒闹的,她方才当真是着急昏头了。
林月芽后知后觉开始害怕,瞬间从一只炸毛的小猫,变为一只受惊的小鹿,在李萧寒怀中隐隐颤抖。
见她似乎逐渐平静下来,李萧寒语气也松了些许,“可想清楚了?”
林月芽垂眸,违心地点了下头。
李萧寒又问:“还要出府么”
林月芽咬着压根,缓缓摇头。
想在李萧寒眼皮子底下做戏,并不是那样容易的,他眯着眼打量着她。
最后,他将她从怀里推开,手却依旧未放。他拉着林月芽走出清月楼,上了马车。待林月芽进到马车中,李萧寒才松开手。
林月芽连忙起身想要坐回之前那个小边角,却被李萧寒一个大掌按回身边。
她开口想要说什么,等了片刻后,最终还是闭了口,就这样看似乖顺地坐在他身侧,目光呆滞地盯着脚下木板。
“你……”
林月芽明明听到他说话了,却没有反应,一直盯着地板看,直到感觉到身边人似乎在生气时,她才抬起眼皮,不带任何情绪地看着他,等待他未说完的话。
李萧寒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沉下脸冰冷开口:“字还要学么?”
李萧寒想要的答案,再明显不过,只是林月芽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他说的竟然会是这个。
林月芽愣了一下后,很快便配合地点点头。
李萧寒收敛神色。
好,好得很,早就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