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月芽眼中,陆渊已经可以称为神医了,她虽然不会说话,但没有吝啬对陆渊的称赞,她连比划带做唇型,竟也让陆渊看得不好意思起来。
“不是我自谦,神医倒是谈不上,其实你的喉疾不算严重,可能是你先前没有寻到好的大夫。”
林月芽微微征了片刻,又同他比划道:你说的是真的么?
陆渊也没有夸大自己的能力,而是如实道:“你的毒气就结在喉部,所以儿时你一开口说话便会觉得喉咙疼痛,长此以往,你便不再说话,倒不是你真的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弄清楚这一点,想要治你哑疾便不算太难。”
林月芽听懂了,她想了许久,又问他:如果是宫里的太医,能看出来吗?
怕陆渊看不明白她在问什么,还刻意起身冲上京的方向作揖。
陆渊笑道:“你说太医啊,那自然看得出,若是寻常郎中便两说。”
林月芽彻底陷入沉默。
儿时那村口的郎中不提,可为何永安侯府的余大夫会说她的哑疾没办法治好。余大夫可是皇上当初特地从太医院指来替老侯爷治病的太医,医术应当不会差的,难道是年龄大了的缘故,又或者他不擅长清毒……
见她歪着头在想事,陆渊便也没在说话,他伏在桌上,用手撑着头就这样看她。
许久后林月芽才回过神来,她看到陆渊这样看她,笑着问:怎么了?
陆渊起身伸了个懒腰,叮嘱道:“你最近莫要贪练,毒气还有一些未散净,待再服下三五日的药之后,咱们再好好练习,这可能是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
林月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她慢慢起身,这两日受伤的左腿已经能够撑在地上缓慢行走,但时间久了还是会疼,陆渊说躺的太久反而不利于恢复,便让她没事就出来走走。
这会儿起了凉风,林月芽想回屋休息,走到小屋门口,便听陆渊在身后叫她:“木姑娘。”
林月芽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陆渊几步追了上来,他笑容明朗地对她道:“过几日可想去山下逛逛,附近的村子会有集市。”
阳光下陆渊的笑容里满是期待,林月芽犹豫了片刻,最终点头应下。
一连好几日,陆渊都在小院子里忙个不停,他亲手为林月芽做了一个轮椅,怕过几日去集市的时候,林月芽走太久会累到腿。
待好不容易做好,他便邀林月芽来试坐,林月芽坐在上面被他推了一圈。
陆渊生怕她不喜欢,一连问了好几遍,“难受么,习惯么?”
林月芽笑个不停,觉得有意思极了。
陆渊也笑了,他终于松了口气,又对林月芽道:“我还做了一顶帷帽给你,要试试看么?”
林月芽有些意外,她那日犹豫便是害怕被人看见,没想到陆渊竟是这样细心的一个人,若是带着帷帽,她便不怕了。
陆渊转身回屋,很快就拿着一顶白纱的帷帽过来。
林月芽将帷帽戴好,仰头看着陆渊。
夏日山间的暖风带着一丝清凉,精致的面容在飘动的白纱下若隐若现,让人莫名生出一股炙热的情绪。
以至于许久之后,陆渊都还记得那层白纱后的笑容,那就像被人画在了脑中一般,深刻难忘。
第二日一早,祝梨只是简单炒了两个小菜,煮了些粥,他怕林月芽觉得没之前丰盛,便特地解释,“公子昨日说,早膳随便弄些,待咱们一会儿下了山,在集市上好好吃几个来回!”
这主仆二人说话都很有意思,林月芽那好看的梨涡就没从脸上离开过,她笑着对祝梨道:辛苦你啦。
祝梨挠了挠头,“我没看明白,但是我猜你应当不会介意。”
林月芽笑着点点头。
陆渊出来时候,见两人有说有笑,刻意板着张脸道:“说什么呢,这样开心也不带我。”
祝梨赶紧让开地方,笑容暧昧地冲陆渊挤挤眼,“说公子呢,说公子心灵手巧,将那轮椅磨的锃光瓦亮,连根刺都寻不见,我记得当初老爷扭到脚时,公子都没有这样尽心过。”
陆渊没有理会他,笑着坐下同林月芽一道用膳。
用膳时,他那张嘴也没有停下来过,一会儿是东头的野菜包子,一会儿是西头的冰糖葫芦,还有南头的粉蒸肉,北头的桂花糕。
听见桂花糕三个字,林月芽手不经意抖了一下,陆渊看见还当她想吃,连忙就道:“那家桂花糕比上京永安街那家还要好吃,是个老太太做的,我每次过去都会买来吃,今日也给你买点尝尝,若你喜欢,往后日日买给你。”
林月芽立即摇头,她不要吃桂花糕,李萧寒那次发疯给她买了几十个,她怕浪费,硬是吃了好几日才吃完,现在一听到桂花糕这三个字,林月芽就心里不适,甚至想要作呕。
陆渊见她是真的不愿意吃,便又换了话题。
吃过早膳,祝梨将马车赶来,将轮椅放进马车里,便坐在驾马的木板上等他们。
林月芽从前同李萧寒一起坐马车时,每次都是自己拎着裙子爬上去的,这次她刚一将裙子拎起来,身旁便多出一条手臂。
林月芽愣了一下,低着头扶住陆渊的手臂上了马车。
祝梨回头看到自家公子脸上的红云,唇角尽是笑意。
两人一前一后钻进马车,林月芽这几日时常会咳嗽,陆渊说这是正常的反应,有时候咳嗽也是人体自身清理的一种本能,待她毒气彻底清尽,便不会如此了。
见她又咳嗽起来,陆渊忙递来水囊,哪知那水囊的盖子没有拧紧,林月芽接过去的时候,水洒在了裙子上。
陆渊极为抱歉,又想扶她下去换身衣裙,林月芽却笑着摆摆手,她没有那样矫情,天又不算凉,等他们到了山下集市,也就干得差不多了。
“那可不行,那林子里有凉风,你这湿湿嗒嗒一整路,万一受凉了如何是好,我建议你还是听大夫的话。”陆渊还是坚持要她换身衣裙再出发。
林月芽无奈笑笑,知道陆渊是为她好,便又下了马车,往屋里去了。
陆渊也跟着下来,他站在马车旁,摇着折扇,望着晨光下那抹清丽的身影出神。
啧,这身影怎地有几分熟悉,好像许久前在哪里见到过。
“夏河!”
祝梨忽然嚎了一嗓子,将陆渊吓了一跳。
祝梨老远看见夏河骑马过来,起身冲他招招手,连忙从马车上跳下。
夏河也翻身下马,他对祝梨点了下头,来到陆渊面前恭敬道:“陆大人。”
陆渊笑道:“都说了我在养病,我这病不能费神,让你家侯爷别来烦我了。”
夏河将陆渊打量了一圈,觉得他一点也不像染病的模样,便硬着头皮道:“陆大人,侯爷真的有急事,他人就在彬县别庄,若是您今日有空……”
陆渊摆手将他打断,“我今日没空,天大的事你也让李萧寒等明日再说。”
夏河无奈,临走时往小院里看了一眼。
马蹄声渐渐远去,陆渊等了许久都未见林月芽等出来,他眼皮不知怎地跳个不停,莫名其妙觉得心里发慌。
他合上扇子穿过小院,最后停在小屋门前,抬手轻轻扣门,“木姑娘?”
一连唤她几声,里面都没有传出任何响动,陆渊蹙眉道:“木姑娘,我怕你出事,所以要将门打开了,若是冒犯到你,还望见谅。”
陆渊用力将门踢开,看到小屋里空无一人,那半开的窗子随着风来回摆动,他目光扫到桌上茶壶下压着的一小张纸上。
“对不起,欠你的我会还。”
陆渊将纸条叠好,紧紧攥在掌中。
这姑娘怎么就这样倔呢,说了多少次你不欠我什么,帮你皆是我个人意愿。更何况每次帮过你之后,我也会满心愉悦,这不算相欠,而是一种等价交换。
陆渊叹气,得了,这次你应当是真的欠我了,待下次见面,你可得好好陪我逛一次街。
他再次看向那面窗子,有一种想要追过去的冲动,可随即理性又让他不要那样做。
这边夏河刚至山下,就遇见了骑马而来的李萧寒。
“侯爷,您怎么来了?”夏河驾马迎上前去。
李萧寒将马停下,还是那样沉着张脸道:“若是不来,你能将他请去?”
夏河摇头,心道既是如此,您还叫我单跑一趟作何。
反正自打林姑娘逃了之后,他家侯爷便变得更加古怪,从前虽然不苟言笑,做起事来有条不紊,如今整个人看着阴郁不说,还总是心不在焉地。
夏河面上不敢说什么,只是心里叹气,他将方才同陆渊见面时说的那些一字不差地转述了一遍。
自然也是将陆渊看着面色红润,丝毫瞧不出病了的模样,也说了出来。
这点李萧寒也想到了,陆渊此番哪里是养病,分明是来躲清静的。
李萧寒叹了一声,对夏河道:“你去集市买点桂花糕,再提一坛酒。”
说完,他又立即道:“罢了,我还是随你一道去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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