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芽有一瞬间的恍惚, 却又很快恢复如常。
季嬷嬷也认得叶默,从最开始他帮林月芽卖绣品的时候,季嬷嬷就认得他。
所以季嬷嬷在听到何家两姐妹的话时, 也不由愣住,她甚至比林月芽回神的时间还要长。
待她回过神来, 这才又连忙去看林月芽的反应,见到林月芽正含笑着听两个何说话,她便放下心来。
无利不起早。
当初叶默主动提出来要帮林月芽卖绣品的时候, 季嬷嬷就知道, 这个一脸书生气的年轻人可不光是为了卖绣品得到的那点小利。
月芽这孩子单纯,季嬷嬷怕她让那叶默给拐了,起初两人交易那几次, 季嬷嬷都是跟在林月芽身旁的,后来她见叶默每次怀里都会抱着几本书,她才知道原来这人还真是个书生。
时日久了,季嬷嬷发觉叶默言谈举止斯文有礼, 不似个有坏心的,便也渐渐放心下来。
在这偌大的上京城里, 他们平头来百姓能遇到这样一个彼此相助的人,挺好的。
季嬷嬷越发对叶默满意, 若是日后林月芽当真和这年轻人成了,便也是件难得的好事。
如今听到何家姐妹说, 今年的新科状元竟然叫叶默, 季嬷嬷还在想莫不是重名了,怎么会有这样巧合的事。
她想问问林月芽, 可碍于两个何在旁边, 便一直忍着没有开口。
几人回到春和堂, 何凡柔嚷嚷着要林月芽教她刺绣,林月芽便当真教了一会儿,一直到接近晚膳的时间,两个何才回了松兰院。
晚膳时林月芽胃口不错,吃了满满一碗饭,还喝了一大碗汤。
碧喜收拾碗筷的时候,都不由笑道:“姑娘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怎么胃口这样好?”
林月芽没回答,冲碧喜笑了笑。
的确是有喜事,叶默高中这是天大的喜事,甚至比她从李萧寒身边逃走那日还要高兴。
今日在听何家姐妹说到这件事的时候,她硬是忍着内心的激动,直到夜深人静,屋里只剩她和季嬷嬷二人时,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笑着落下眼泪。
她真是太高兴,太兴奋了。
“会不会是重名了?”季嬷嬷到现在都不敢相信,那个一身素衣的年轻人竟然成了状元。
林月芽冲她摇摇头:不会的,就是他,一定是他。
他说过,只要科举能够公允,他必定会高中,他做到了,叶默做到了,她知道他一定可以的。
此刻林月芽越想,内心的激动便愈加翻涌,喜悦又兴奋的眼泪不住地向外冒。
季嬷嬷也不甚唏嘘,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劝林月芽,见她情绪稍稍平复些,季嬷嬷这才开口。
“月芽,你可还存那心思了?”季嬷嬷坐在林月芽身旁,小声问她,
林月芽疑惑地看她:什么心思?
季嬷嬷叹了声气,没将话说得太直白,只是道:“你和叶默……”
林月芽顿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季嬷嬷在说什么,她连忙摇头:没有,我当叶默是哥哥,我是替哥哥高兴。
两人若是真的没有点什么,季嬷嬷是不信的,但如今林月芽已是永安侯的人,她和叶默之间可千万不能有牵扯。
季嬷嬷拉住她的手,语气略微重了些,“不管如何,你万不能叫人知道你同叶默之间的关系。”
林月芽不解地望向季嬷嬷,她摆摆手:我和叶默清白。
季嬷嬷点头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旁人不知道,若是从前,你们都是毫不起眼的身份,便也作罢,如今你二人一个是新科状元,一个是永安侯身边的人,若是让有心人利用,岂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的?”
季嬷嬷说得不无道理,林月芽其实心里也清楚,时至今日,她不会再和叶默有任何接触,也没有再接触的必要,只是那三年里,叶默对她的帮助,她依旧心怀感激,一辈子也忘不了。
也就是因这顾虑,林月芽才没有在何家两姐妹面前有所反应,这样来看,她其实进步了,至少能够将心思藏一藏了。
林月芽自嘲地扯了下唇角,拿出帕子擦起眼泪。
季嬷嬷见她想通,便也不再多话,她起身给林月芽倒水。
就在这个时候,堂间传来开门声,是李萧寒来了。
一连数日未见,李萧寒一进门就看见林月芽在抹眼泪,他一面脱外衣,一面问她:“为何哭?”
林月芽胡乱擦了几下,连忙起身去接他的外衣。
李萧寒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林月芽不回答,转身又去挂衣服。
李萧寒双眸微眯,抬眼又去看季嬷嬷,方才他在屋外的时候,分明听到二人在谈话,可他一进来,两人便不说了,进来又瞧见林月芽在拿帕子擦泪。
季嬷嬷被这双眼睛盯得一时语塞,“姑娘,姑娘……”
她看了眼垂眸不语的林月芽,干脆豁出去道:“姑娘是想侯爷了。”
林月芽赫然抬头,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向季嬷嬷,那眼神明显就是在责备她,嫌她乱讲话。
季嬷嬷却是没有理会她,赔笑着又对李萧寒道:“姑娘怪老奴多嘴,可侯爷这样疼姑娘,姑娘有什么不能让侯爷知道的呢?”
李萧寒轻笑一声,回过头去看站在身后的林月芽。
季嬷嬷冲林月芽使眼色,继续道:“姑娘脸皮薄,念侯爷了也不敢去寻,这几日一直念叨,莫不是她哪里做得不好,让侯爷恼她了,方才姑娘这般猜想着,便没忍住落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