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幼安倒是真的遵照约定并未像前两夜那样一直捉弄他。
可谢无妄此刻的心情却谈不上开心,甚至隐隐约约还有些失落。
都说礼尚往来,可她这几天也没好好喊过自己的小字儿啊……
他心下错综复杂,最后也只是化成一声长长的叹息。
或许是因为昨天晚上睡得比较早,涂幼安今日难得没有赖床,不仅早早起床收拾打扮,甚至还兴冲冲地跑到衣柜跟前给谢无妄挑衣服。
“你的衣服怎么全都是深色的啊。”涂幼安翻了翻谢无妄的衣柜,但翻了半天也只没看见几身亮色的衣服,最后只能拿出那身提亲时穿过的月白色长衫递了过去。
回头得挑些料子给他做些新衣服。
虽说暗色确实适合谢无妄,但看久了实在是觉得有些碍眼。
这般恣意的长相原不该被暗色遮住才是。
谢无妄没有贴身婢女,平日穿衣都是自己动手,换衣服的速度也一直很快,他刚穿好长衫却看见涂幼安突然冒出来,眨着眼睛扒着屏风问道:“我给你系腰带吧?”
虽说是在询问,可不等他回复就已经走过来上手扒拉起来。
本该很快就穿好的衣服硬是折腾了半天都没弄好,半夏看着涂幼安有些笨拙的动作想要出声劝诫,但抬头时见谢无妄耳尖通红便识趣地不再多言。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真是觉得自己越来越多余了。
和崔夫人预估的差不多,涂幼安果然是踩着点到的定国公府。
归宁之日是要携带礼品,可两大车的东西也实在是让人瞠目结舌,吩咐完府中下人搬取后崔夫人这才看向从马车上下来的两人。
谢无妄先一从马车下来便转过身抬手扶着涂幼安从上面走下,站在那里不知道她又说了些什么,少年人的神色中浮出几分窘迫。
涂幼安一见崔夫人便拉着谢无妄走了过来,行完礼后用胳膊肘怼了怼谢无妄,身旁之人吸了口气后道:“岳母好。”
“好好好。”崔夫人见他们俩牵着手的亲昵模样觉得总算是心安了不少,笑着说道:“月白配浅杏,倒还真是对春日璧人。”
“今日这身衣服搭的甚是般配。”
涂幼安挽着崔夫人的臂弯抱怨道:“娘亲都不知道,子晏他衣柜里黑黢黢一片根本找不到亮处,我挑了好半天呢,回头啊……”
母女俩说说笑笑地声音从耳边经过,谢无妄耳边只剩下那声“子晏”。
再寻常不过的语气,却比那日刻意喊出的子晏哥哥还要好听。
定国公一看见谢无妄便沉着脸,吃饭时见谢无妄为涂幼安夹菜更是拈酸吃醋阴阳怪气了好半天,最后还是被崔夫人踹了一脚才老老实实吃饭不再多话。
吃完饭后崔夫人看着又开始犯困的涂幼安心下无奈。
也不知道自家这个好吃懒做,能吃能睡的丫头怎么就死死拿捏住了燕京这头桀骜不驯的孤狼。
她到底是过来人,只看两人肢体间的交汇便能看出一二。
寻常新妇若是与夫君产生接触只怕都会羞涩一番,偏偏这两人正好反过来。
谢无妄一与涂幼安发生触碰便眼神慌乱,而涂幼安倒是理直气壮毫不在意。
定国公喝完茶后看着谢无妄道:“走吧,陪我去书房下下棋。”
谢无妄十分听话地站起身跟着离去,临走前却看见涂幼安朝自己丢来一个同情的眼神。
她爹那棋下得可真是又臭又烂,技术不行还偏偏瘾大,恐怕谢无妄今天下午恐怕都不能从书房出来了。
见那两人离去后崔夫人终于问出心中所想:“成婚之后可有不适?女婿待你可还好啊?”
涂幼安想了想后道:“都挺好的啊。”
崔夫人啧了一声,看了眼周围站的婢女后压着声音道:“我是问你,每日早起时身上可会难受。”
这话说得过于婉转,涂幼安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羞意:“好、好着呢。”
虽说成婚到现在都没到最后一步,不过谢无妄确实在这方面无师自通。
不过听人说老是憋着好像对男子不好……
算了,哪天再说吧,反正如今这般也是谢无妄自己活该,她才不心疼他。
见涂幼安耳根通红崔夫人也不再多问,摇着扇子感慨起来:“时间真是不等人,年初你才被那竖子退婚,如今不到半年都已经嫁为人妇了……”
“仔细想想你们二人在这之前都没有什么交际呢。”
涂幼安抿了口茶,听了这句话后有心虚,清了清嗓子后开口:“也不是完全没有啦,那日花朝节我迷路时还是他带我出来的呢。”
崔夫人愣了下,随后问道:“那你怎么不早说?”
“我本来想说的啊,可那时候不是肃王妃出事了吗,然后就把这事儿给忘了……”涂幼安吐了下舌头。
“要是如此倒也能说得通了……”崔夫人喃喃道,“看来花神娘娘还真是灵验,我那日还期盼着你能有个好归宿,没想到竟成真了。”
说到这里崔夫人停顿了一下,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一般。
“你们那日可是在后山碰见的?”
“对啊,怎么了吗?”涂幼安一脸奇怪。
“也没什么。”崔夫人抿了口茶道,“就是突然想起来,长公主那阵子好像一直住在雾黛山上的别院修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