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谣笑着说:“没事, 可能是冥府阴气太重了,她是个omega,身子要弱一些, 一下子有点水土不服。”
苏陌澄精神恹恹睡了许久, 一直半梦半醒的,车门忽然被拉开,她以为是虞谣或者关越, 一抬眼却见竟是贺司煜站在外面。
“还好吗, 喝点热水会舒服些。”男人手中拿着一杯热水,微微探着身子看进来。
他身上雪松一样的气息直往苏陌澄五脏六腑里钻,她撇过视线, 往车窗角落里缩了点, “不用了,谢谢。”
原以为贺司煜会就此离开, 没成想男人竟就着她的动作,跻身坐了进来。
车门关上的那一瞬间, ‘砰’的一声, 狭小的密闭空间显得有些逼仄, 苏陌澄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用力攥着掌心, 身体的叫嚣一波强过一波,整个车厢若有似无的飘着信息素的味道,但贺司煜的后颈上贴着阻隔贴, 苏陌澄都有些分不清楚究竟是真实存在还是自己太过魔怔而出现的臆想。
“你看起来很难受,有什么是我能帮到你的吗。”贺司煜将水杯再次递向她。
苏陌澄想说,离她远一点。
贺司煜其人, 虽然位高, 但风评其实并不太好, 狠辣有余,而且行事百无禁忌。
他的个人谈吐与外表看起来温厚谦和,但内里却是心性凉薄手腕雷霆,这些年将产业发展的很快,不过刚刚年满三十便登顶帝都星富豪榜首,对其他几大财阀隐隐形成了挤压趋势。
苏陌澄肌肉僵持着,顿了半晌后,强忍着想把他赶出去的冲动,伸手接过了那杯水,说:“我休息一会就好了,谢谢你。”
现在,她能够确定了,车厢里的信息素是真实存在的。
苏陌澄觉得自己皮肤表层变得敏感非常,敏感到连接触空气都会产生细微的痛感。干涸缺水已久的土地,猝然接触到了水分,居然还有些许的不适应。
这个男人的存在让她觉得压抑,苏陌澄温声说:“我想一个人睡一会,可以吗?”
“当然,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他眼神示意了下她手中的杯子,“记得趁热喝。”
男人伸手去拉门把手,车身忽然不正常的耸动了一下,玻璃窗外与篝火的距离在迅速的拉大,这水岛竟是从中裂开了一道缝隙,从裂缝中迅速长出了某种枝节粗壮的植物。
“看来是不行了。”贺司煜遗憾地说,然后高大的身子从车缝跨过去将车发动。
从中长出的植物野蛮生长,粗壮的经脉将水岛挤开,裂缝越来越大的向边缘迅速蔓延,直至完全裂成了两半,两侧往赤水河中倒去。
贺司煜开着车笔直往前,冲入赤水河时车身变形成了船艇,随着水体波澜荡漾上下晃动着。
水岛彻底栽进了赤水河中,中间那株黑色植物伸展着枝杈,不断掉落着成块的树皮砸进水中,船艇在水浪中飘摇着绕了一圈,却没发现另外三人的踪迹。
苏陌澄本就虚弱不适,此时更是脸色苍白,一副被晃得要吐的模样。
贺司煜将船开远,远离了那胡乱挥舞的树精,停在了相对平静的水域。
“别担心,你的那两位朋友没事,他们三个在一起。”贺司煜挂掉终端通讯之后说道。
苏陌澄整个人趴在船舷边上干呕着,气息不稳,好半天都缓不过劲来。
贺司煜在她身侧蹲了下来,仔细端量着苏陌澄的侧脸,隔了一会询问的口吻说:“我给你释放一些安抚信息素吧,你的状态应该能好些。”
“不用了,只是因为刚才太晃了。”苏陌澄看了他一眼,翻过身靠在船舷上。
对方谢绝,贺司煜也没再坚持。
周围依旧迷蒙着水雾,他们虽然能相互通讯,但
是却受到某种磁场的干扰,不能找到对方的准确位置,好在虞谣手上有牛头鬼的探测器不会迷失方向,便跟她约定先离开这段磁场范围,再行汇合。
只是如此的话,苏陌澄便免不了要跟贺司煜单独相处一段时间。
她窝在椅子里,看着面前的男人,感到有些绝望。饿极了的人挨过最初的渴望之后会逐渐适应饥饿,但这情况并不适用于旁边随时跟着一道香味四溢的大餐。
“你的信息素阻隔贴可能需要换了。”苏陌澄恹恹的撑着脑袋,情绪也显得有些烦躁。
换做平时,她跟贺司煜交流或许会用更委婉客套些地说法,但现在二人都用芯片改变了样貌,反正谁也不认识谁。
“抱歉。”贺司煜闻言摸了下自己的后颈,将抑制贴揭下来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又从终端里取出新的贴上。
苏陌澄视线扫过去,动了下指尖,趁着贺司煜不注意的时候,金属的垃圾桶里那张小小的薄片猝的自燃,眨眼便被朱雀火烧的灰都不剩,消失无踪。
船艇匀速在赤水河中行驶着。
苏陌澄觉得,要说唯一有什么顺心点的事,大概就是贺司煜没有追究她为什么不依靠仪器就能认清这鬼雾中的方位。
冥府中白昼黑夜的变换并没有什么规律,但此刻天边出现的红蓝交错之光明显不是自然天象。
苏陌澄察觉到些许异样,靠在船舱边上往外望了一眼。
隔着愈发浓郁的白色水雾,几艘黑木喜船阴森森的往与他们相同的方向行驶着。雾太浓看不清具体数量,但少说也有七八艘,船蓬和船身上都扎着大红色的绸带,像是迎亲的船队。
每艘漆黑的喜船上都站着一对大头人偶,下面身穿大红色喜服,脑袋上没有五官,简单的几笔鲜红勾勒,被画出看似喜庆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