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衍没应她,湛君又开始懊恼起来,眉头轻轻蹙着。
元衍刚离去,客舍门前又来了四五人,皆牵着马,又有小郎迎上去,为首的安排了小郎几句,便领着身后几人往客舍内走去。
湛君站在路中间,与这里人正迎面对上,湛君看了这些人一眼,往旁边退了退,让出了路。
这些人皆身披斗篷,还戴着兜帽,说话也是低声细语,十足的神秘样子。为首那人长身玉立,瘦削得很,虽瞧不见面目,但看他举手投足,便不免把他想做是位雅致君子。
此人气质出众,湛君便多看了两眼,这人正偏头与身边人讲话,许是察觉到湛君目光,眼风忙里偷闲往湛君处轻轻扫过。
这夜里没有月亮,客舍虽各处挂了灯笼,四下里也是一片晦暗,什么都瞧不真切。
那人直觉自己被窥视,瞧了一眼,见是个柔弱女孩,不觉威胁,便又专心同身边人讲起话来,可他话说了没几句,忽地觉得哪里不对,可又一时想不明白到底哪里不对,不由得停了下来。身边人察觉到他异状,虽有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只垂首静静等待。
过了一会儿,那人忽地回身,直直往湛君脸上望去。他一回身,身旁那几人也一并看向湛君。
湛君一抬头便瞧见一堆人直直盯着自己,心头大骇,不自觉就想起那老妪望她的目光,叫她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然后她便无意识地踉跄着往后退去。
不知退了几步,身后撞上了什么东西,湛君因为害怕,反应十分剧烈,双瞳睁大,惊呼声张口欲出。
元衍拉住了她,皱着眉问:“你怎么了?”
湛君这会儿再顾不得许多,一下抱住元衍,脸埋在他胸膛不肯起身。
此刻元衍是她唯一依靠。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使得元衍十分疑惑,他正要问个清楚,忽地抬起了头,直直往前望去。
他一看过去,那几人便收回了目光,状若无事地往客店内走去。
这几人再瞧不见了,元衍才收回了目光,低头去看怀里的湛君。湛君脸紧紧贴着元衍的胸膛,元衍只能瞧见她发顶,但能察觉到她身体正在微微颤抖。
元衍叹了一口气,抬起手轻轻拍她的背,安慰她:“好了,没事了,不要怕。”
过了好一会儿,湛君才颤巍巍抬起了头,皱着脸看元衍。
这样子把元衍逗笑了,他弯了眉,拨弄她乱掉的头发,“怎么这么可怜?”
“我好害怕。”湛君压抑着哭腔,“我真的好害怕,你不要离开我。”说完就真的哭起来了。
元衍给她擦眼泪,“你听话就不离开你。”
湛君一双泪眼看着他。
元衍又说,“还有,要对我恭敬,不许对我大声讲话,以后还骂我吗?”
湛君不说话。
元衍心情颇佳,抬手就去揉她那张苦脸,“以后要听我的话,知不知道?”他保证似的,“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会对你很好的。”
“走吧。”元衍牵起湛君的手,扯着湛君往客舍里走去。
客舍里亮堂得多,已有许多人在用饭,元衍同湛君一进去,但凡瞧见了他们的,没有不停下来看的。
年轻的男女牵着手,一双璧人。
被这样多的目光注视着,湛君即使低着头,也觉得如芒在背,紧张得将元衍的手攥的更紧。
先前与湛君相遇的那帮人亦在大堂角落内用饭,即使如此,他们仍旧没有摘下头上兜帽。
元衍付了房费,又问了饮食,选定了之后吩咐店家将餐饭送至楼上,然后便牵着湛君由店家引着上了楼。
进了房间,哪怕是只有两人,湛君也是一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目光从没离开过元衍身上半寸。
元衍在房间里四处探看,抹了把陈旧器物上的浮灰,转身对湛君道:“这几日你先委屈着,待见了我那朋友,叫他寻四个人侍奉你。”
湛君根本不关心这个,她站起来快步走到元衍跟前,拉着他的袖子哀求他,“我不想在这里,我们走吧,我宁愿野外露宿!”
元衍不解,“这里再简陋,也要比野外好得多,哪有人放着客舍不住要露宿旷野的?”
“我害怕,总觉得这里不太平,要有事发生似的!”
元衍想起她方才客舍前院子那副惧怕的样子,认为她是怕人,于是便说,“你放心吧,只要我在,根本不会有事,待会儿你用了饭,洗漱毕你就安稳睡,我会替你守着的。”
湛君别不过元衍,只得继续留在客舍,饭菜送上来,根本无心享用,只匆匆用了几口,漱了口洗了脸后便被元衍赶上了床榻。
“你安心睡。”
湛君心里觉得不安稳,没什么睡意,便一直盯着元衍瞧。元衍正挑灯拭剑,还会不时看一眼湛君,见她不睡,无奈摇头。
夜己极深,湛君眼皮逐渐沉重,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可她毕竟心有顾虑,睡也睡不安稳,夜中忽然惊醒,猛坐起来,四下惊慌环顾。
灯火将尽未尽,室内昏暗,举目不见元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