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君要说,“我当然是回家去。”她还没开口,元衍已经将她放到了马上。
湛君受到惊吓,董弘亦是。
他变了脸色,疾步上前,攀住了缰绳,质问元衍,“你要做什么,二郎!”
元衍夺回了缰绳,要笑不笑:“我倒想问,董公是要做什么,特意同我过不去吗?不知哪里得罪。”
董弘此刻的表情实在难看,“二郎!”
元衍上了马,在湛君的惊呼声中挥动鞭子,闪电一般掠过众人。
董弘提着衣摆,跑也要追,声音里几乎有了恐慌,“你不要胡来!二郎!”
可惜耳畔的风太大。元衍听不到,听到了他也只会问自己,怎样算是胡来?
胯/下的马像疯了一样。
马没有疯,只是操纵它的人要发疯。
这不知好歹的女人。
我待她难道还不够好。
元衍又一鞭子狠抽在马臀上,马引颈亢鸣,乘破风之势,万物抛于身后。
在湛君眼中,世界开始支离破碎,她不能呼吸。
就在湛君恍惚以为自己要死掉时,一切忽然又平静。
湛君耗尽了力气,她喘气,虚软着要跌堕,一只手横在她腰上,阻止了她歪斜无力的身体下坠。
温热柔软在她后颈上渐次铺开。
湛君侧了身,看到元衍在做什么后,整个人呆住了。
元衍原先只是含吻,他唇下女孩的身体,色如瓷,质如膏,他皱着眉头,由吻转做了撕咬啃噬。
湛君感觉到了疼。
这疼痛使她清醒,这个人在做什么?他在做什么?
她的身体在发生变化,她自己知道,她身后的那个人也察觉到。
她后颈在痒,在痛,身体泛软,她有要喘息的冲动,这非常奇怪,这奇怪的感觉不知从何而起,为什么会变这样?
是因为我身后的他吗?
是因为他吧。
这太奇怪了,我不能继续。
于是湛君开始挣扎,她在马背上,她怕摔下去,她动作不敢太剧烈,只是扭动自己的身体,但表达出的确实是抗拒的意思。
元衍只是两条胳膊抱紧了她,这般轻而易举镇压了她的反抗。
湛君能感觉到,她上衣领子渐渐松了,风还是冷的,人的呼吸和唇舌却是热的,不是冰与碳,却一样让她受折磨。
湛君的心像她的身体一样难过,她要哭出来了。
她的挣扎逐渐剧烈。
身下的马儿不安分了起来,一样烦躁地在晃动身躯。
元衍却无心他顾。
终于,这两各人从马背上跌下来。
马儿嘶叫着跑走了。
湛君也要走,元衍拉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扳了回来。
少年的唇从她的颈移到了她的锁骨,再往下的时候,湛君哭了。
她哭是因为害怕,还因为迷惘。
为什么心里会有迫切,像是诗句中间陡然空下来,心烦意乱不知道该用哪一个字来填,忽然间灵光乍现,好似它就在眼前,呼之欲出……
我即将要得到答案。
他的唇要去吮她的嘴,触到的同时亦尝到了她冰冷苦涩的眼泪。他睁开了眼睛,他仍在喘息。
湛君没有再推拒,她只是在哭。
元衍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击。他飞快地,近乎是狼狈地从湛君身上爬起来,语气慌乱,“我不能这样,我不能……我得先带她见父母……”
他坐起来,面目惶惶。
湛君仍躺在地上,眼泪没有停止。
元衍扶着湛君坐起来,一边为她拢衣裳,一边念念有声:“你不要怕,我会对你好的,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他擦她的眼泪,“我只是气坏了,不是要伤害你……”
湛君仍是哭,甚至是那种悄无声息的哭。
看着她的眼泪,元衍感到了害怕,他十八年的人生,头一回,感到了害怕。
元衍慌忙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手忙脚乱塞到湛君手里,对她说:“你是我的,我见到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我的,你只能跟着我,不要再说离开我的话,我会生气。”
“方才那样的事,只有我能对你做,如果别人胆敢那样对你,杀了他,就用这把匕首……”
能叫元衍带在身上的,必然是好东西,吹毛即断的好东西。
元衍愣了一下,才抬手去抹脖子上落下的血痕。
如果方才湛君的力气再大那么一些,只稍片刻,元衍就会变作一具尸体。
湛君没有杀人的胆子,她一巴掌将元衍的脸扇歪了过去,牙齿蹭破血肉,血水从他嘴角淌了下去。
太阳落山之后,元衍到了亭阳城外,城门已关。
元衍跳下马,湛君还在马上坐着,她低着头,无声无息像一块死物。
城门下了钥,宵禁已经开始,今天入不得城了。
元衍在城墙下呼喊,“叫你们长官来。”
他语气不甚和善,守卫稍加思索,便真的为他去寻长官。
不一会儿,长官站到了城墙上,喝道:“来者何人?”
“言成,下来说话。”
杜擎今日举宴,喝多了酒,早早便睡下,仆从为喊醒他,颇费了些气力。
饮了酒的脑袋昏胀,又被人扰了清梦,杜擎脸色差的能杀人。
仆从两股战战,上前低声禀明,杜擎一下子清醒,“什么?”
杜擎收拾妥当出来时,元衍恰到杜府大门,正赶上迎接。
挚友久别重逢,杜擎神采奕奕,嘴里却抱怨,“叫我等你这么些时日,又选这时上门,劳师动众,二郎,真会折腾人,好大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