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君当然知道孟冲图谋什么,可先前既答应了他,便决计不说,只道:“难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就一定是图谋些什么吗?”
元衍不假思索,“当然!天下熙攘,除了至亲之人,尽是为名利而来。”
湛君冷笑道:“既如此说,我非你至亲,想必你也想从我身上图谋些什么东西,你倒说说,你图谋些什么?”
元衍支吾着说不出话。他捏着她,是因着她那张脸,又想拿她挟制姜掩,所以栓住她不放。他图谋些什么,他自己心里清楚,但是不敢讲,告诉她了她必然要生气,他哪里敢?况且便是没有姜掩,她也值得他一番图谋,他不敢说不爱她的脸,却也不能说只爱她一张脸,可纵然她这样好那样好,难道旁人便不好了吗?他却全不入眼,讲不清道不明的,活像上辈子欠了她这辈子还债。
见他这样子,湛君心里失望,“看来你确是这样想,你看的这样清楚,不妨跟我说说,我是图谋你些什么呢?我自己是想不明白,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呢,竟然想着和你日久天长,你说,我是不是个傻的?”她又自己答,“我就是个傻的,什么都想不清楚,就想着和你在一块,见着你我就开怀,见不到你我就伤神,跟失落了什么似的。”
元衍听得愣住,心里却像开了朵花,颤巍巍又跃跃欲试,长蕊伸出去不知勾住了什么,他忍不住抱紧了湛君,“我现在才明白过来,你话讲的不对,你是我至亲至爱,我是你至亲至爱,自然不想着从对方身上谋求什么东西,要真要论,就是想要你我这个人罢了!”他笑说:“我就是想要你这个人,你就答应我,给我吧。”
湛君脸红的厉害,明艳的像霞,眼神像霞落进澄塘,滟滟的不成样子,她看不清自己的模样,却能感知靥上的热。她要被烧糊涂了,晕晕乎乎地想,“我怎么就变成这样子?”
元衍还在说:“你说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告诉你就是,什么都告诉你!我叫做元衍,水朝宗于海,因为我是父母的第二个孩子,所以取这个名字,在外他们都称我元家的二郎,在家都叫我凤凰,我是不喜欢这小名,你跟他们都不一样,你不这么叫,你叫我阿衍,你就这么叫我,快叫我!”他为了叫她喊他名字,弄她的痒。
湛君受不住他捉弄,左右支绌,但避不开,笑得眼泪都要出来,却不如他的愿,“我不叫!”
元衍不高兴,“为什么?”
“先生、先生就叫这个!”湛君再受不住,把人猛地一推,瘫倒在榻上,仍笑着:“你让我怎么叫?”
元衍想到这一宗事,颓丧下来,这样子的话,确实是没法子。
湛君躺在榻上,终于止了笑,仰面看着屋顶,喘着气。
元衍脸压下来,亲吻了她唇角,又捉起她的手扣住,他话讲得真心,“我会把所有事都解决好的,等母亲来了,我带你见她,然后我就带你回西原去,将来我有什么,你就有什么。”
听了他的话,湛君坐起来,看着他道:“我并不想要你什么东西,只有一件,你不要同我吵架,我一点都不想同你吵,可你见着我,多是一副问罪的态势,怪我这样怪我那样。”
元衍倒是理直气壮,“那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你想想,你先前不听我的话,都惹了什么事出来?”
湛君认真地同他讲,“那也不能把我关进笼子里当鸟雀,我最讨厌人拘着我,这不让那不让,烦死了。”
元衍说:“经了那么多事,还没明白过来,你还当自己在山上呢?那时候你一年到头能见几个人?我瞧你根本分不出好人坏人。”
湛君气愤道:“我见到最坏的人,可不是别人,就是你!”
元衍笑起来,“我待你这样还算坏?到时候你问问别人去,看我待你好不好。”
湛君就问他:“你待我好,怎么我快二十天见不到你,你哪去了?”
“我?我当然有大事做。”
这话听起来真是敷衍,湛君不想搭理他,转过身子到一边不看他。
元衍把她扳回来,“你不信?我告诉你就是,不过你不许跟旁人说。”
湛君点头算答应他。
“那个王韬,不是要打你?我哪里能忍,当天夜里我就把他杀了给你泄愤,你说,我待你好不好?”
湛君听了脸色雪白。
元衍摸摸她的脸,问:“吓到了?”又笑着说:“看看,这就是你,胆子小,偏偏还什么都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