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娥酸的不行,她家已经连着一个多月吃野菜团子配咸菜疙瘩了,偶尔野菜团子里掺点玉米面,就算是改善伙食了,白面馍馍,那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吃食。
这刘红梅一个寡妇,在这青黄不接的时节,竟然能吃得上白面馍馍,并且还有钱去送闺女上学,这咋不叫人酸啊……
“这还用说吗……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
张大嘴意有所指,在场的人都听懂了,脸上也纷纷和张大嘴一样露出一股子不屑和鄙夷。
“也可能不是咱想的这样,说不定是人刘红梅从娘家拿的粮食和钱。”
王秀娥的话让张大嘴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她娘家啥情况我还能不知道吗,穷的叮当响,吃的还没有咱吃的好哪。叫我说,刘红梅吃的粮食,还有她送闺女去上学的钱,肯定是她背地里的相好给的。”
“你们说,她的相好是哪个?”
“叫我说,肯定是咱村子里的……”
张大嘴说着,眼睛有含意的朝周围撇了一圈。
被她看到的男的顿时急了,
“张大嘴,我可没干过那事,你可别编排我……”
“二狗子,我还没说是谁,你咋就急了……是不是心虚……”
张大嘴看着二狗子一副紧张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周围的人哄的一下都笑了,这下,张大嘴更不会放过二狗子了。
“二狗子,快说说,你啥时候和人刘红梅好上的……”
“是啊,二狗子,快说说……”
……
就在二狗子一张黑脸憋的黑红黑红的时候,在前面干活的徐川看不下去了。
“嫂子,你咋能这样编排人家刘红梅。”
“呦,川子,你嫂子我说的可是事实,刘红梅要是没有相好的,那她母女俩吃的白面,钱,哪来的?”
“就是,川子,你大嘴嫂子说的不错,这谁家日子都不好过,要是一般的关系,咋舍得给白面,给钱啊。”
蓸婶子在一旁帮腔,她就见不见得这样的人干这样的事,自己有手有脚的,不去干活,让旁人家的汉子拿钱拿粮养活她们,真是让人瞧不上。
徐川嘴唇紧抿,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你们说,那刘红梅的相好要是家里没媳妇,倒还好,要是有媳妇,他还拿家里的钱和粮食替别人养媳妇孩子,那他自己的媳妇,该倒霉成啥样子……”
张大嘴一副唏嘘的样子,转头看向了徐川。
“川子,你以前和刘红梅死去的男人关系好,你知不知道刘红梅和哪个男的走的近啊?”
听到这话的徐川,拿锄头的手忽然紧了下,眼睛不自然的躲避了张大嘴的目光。
“没有……人家母女俩可怜,说不定是有人看她们日子不好过,才帮她们一把……”
“呸,她们母女俩可怜?日子不好过?现在家家户户谁日子好过,都是有手有脚的人……要是我家虎子,在外面替人养媳妇孩子,我非撕了他不可,自己媳妇孩子都还吃不饱哪……”
张大嘴在一旁说的话,惹的在场的婶子大娘纷纷附和,她们没有注意到,一旁埋头干活的徐川的不正常,此时,远处传来呼喊的声音。
“三叔,三叔……”
听到侄女二丫的声音,徐川停下手中的活,抬起头,见大丫二丫找来了,然后朝俩人身后看去,没有看到人,见来的只有大丫二丫,不由得眉头一蹙。
“你三婶哪?”
“她在家躺着睡大觉哪,她说她不来干活。”
说话的是二丫,她上面穿着一件纯棉印花平纹细布做的褂子,下面一条藏蓝色裤子,脚上穿着绣花的布鞋,浑身上下没有一块补丁不说,衣服还很合身,不长也不短,这在村子里已经是很体面的穿着了。
乌黑的头发梳成了两条辫子,用红艳艳的绳子绑了起来,垂在胸口,脸上的皮肤虽然黑黄,但是很滋润,没有干皮,红斑之类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显得人很活泛,不过嘴唇很薄,颧骨过高,说话的时候,有那么几丝刻薄气。
站在她后面的大丫,显然就没有那么体面了,枯黄毛躁的头发用一根颜色已经褪的差不多,所以显得脏兮兮的红绳,绑着头发,垂在脑后。
身上穿着一件袖子明显短了一截,打了好几块补丁的碎花旧褂子,褂子明显小了很多,可穿在她身上,显得空荡荡的,下面穿一条看不出颜色的裤子,露出了一截脚踝。
脚上穿着一双打着旧布鞋,好在没有补丁,这恐怕是她身上最体面的东西了,不过,如果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她鞋子前面鼓鼓的,就像是鞋子太小,脚趾在去前面蜷着似的。
脸蛋皲红,额头发黄,眉毛稀疏,不大的杏眼里满是畏缩,头低着,像是不敢看人似的,相比妹妹二丫的机灵伶俐,她就显得过于腼腆了些。